大雪紛紛揚揚下個不停,天地間白茫茫一片。
清居院裏,四下靜悄悄,丫鬟婆子們怕冷都躲在屋內烤火,無人出來灑掃,任由庭院被積雪覆蓋。
“砰。”院子大門被人撞開,發出一聲巨響。
門房婆子嚇了一跳,起身跑出去一瞧,見來人是綠菊,臉上露出一絲不屑,卻又忙堆起笑臉,迎上去招呼道:“綠菊,去給夫人提中飯回來了啊?”
綠菊目不斜視徑直越過她往正屋走,木屐踢得震天響扭動腰肢,縱是穿著厚厚的冬衫,仍舊看得出身段妖嬈。
“呸。”門房婆子吃了個癟,在她身後恨恨淬了一口,低聲罵道:“賤蹄子,夫人懦弱不管事,不過搭上了李姨娘院子的小丫鬟,就抖起來充做主子了。”
綠菊來到正屋,掀起門簾,屋內光線昏暗,隻放著幾把半舊的案桌塌幾,又冷又寒酸。
明令儀如同尋常那般,一直端坐在軟塌上,手上捏著一串佛珠嘴裏念念有詞,如老僧入定,佛前燃著的香燭,散發出濃烈刺鼻的氣味。
綠菊想到李姨娘院子的富貴溫暖,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大步走過去將手裏的食盒哐當一下扔在案桌上,連禮都懶得行了。
她瞪著迎上來的秦嬤嬤訓斥道:“夫人不管事,難道你也不管事?屋子裏也不知道散散味,一股子佛堂的味道,沒得晦氣。”
綠菊向來囂張不把人放眼裏,秦嬤嬤見她又在指桑罵槐,氣得剛要開口罵回去,餘光瞄見食盒沒放穩,歪歪倒倒要掉到地上,忙不迭衝上去扶住了。
裏麵的碗碟稀裏嘩啦一陣響動,她揭開蓋子一看,湯湯水水已灑得到處都是。
“瞧你笨手笨腳的,連這點子小事都做不好,留著你有何用?”
綠菊罵完秦嬤嬤,止不住的幸災樂禍,看向明令儀道:“夫人,府裏有規矩,飯食都有定數,要重新做可得自己掏銀子。”
明令儀仍麵無表情,到底放下佛珠起身走到案桌前,見飯盒裏煮爛掉的青菜豆腐,結了層油的肥肉塊,加上小半碗碎米飯都混雜在一起,令人作嘔。
秦嬤嬤又是憤怒又是傷心,難過得眼淚汪汪,看著明令儀哭道:“夫人,這如何是好。”
上行下效,國公府早就沒了規矩,明令儀自然不會與一個丫鬟吵嘴,平靜地道:“端出來還能吃,無妨。”
秦嬤嬤忙應下,拿起筷子夾起倒掉的飯菜,綠菊看得更不屑了,她眼珠子一轉,又笑了起來,“夫人,今兒個宮裏來了人。”她說到一半,故意停下來,揚起下巴看著明令儀。
“哦,來人何事?”明令儀瞄了她一眼,隨口問道。
綠菊咬了咬唇,眯縫著眼看過去,明令儀曾祖母是胡人,她肌膚猶如外麵的雪般白得發光,一雙勾人貓兒眼,眼珠比常人淡上幾分,卻尤其亮,在暗暗的屋子裏,仿若兩隻明珠在閃爍。m.X520xs.Com
雖然消瘦病弱,隻那淡淡的一眼,勾得人的心像是被貓撓了一下,令人心癢癢。
綠菊嫉妒得發狂,卻又鄙夷至極。
生得這副狐媚子樣,又有什麼用,沒有娘家支撐,蠢笨懦弱,還不是被國公爺與老夫人不喜。
再說姨娘們誰不是風情萬種的美人兒,這定國公夫人遲早得換人。
國公爺,綠菊一想到豐神俊朗的國公爺,心裏湧起一股熱流。自己要是能被他看上,就能如李姨娘那樣,不但執掌中饋威風八麵,還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可國公爺厭惡明令儀,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怎麼會踏進這個偏僻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