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後母蠻弟(1 / 2)

剛過完二月二,天氣尚未轉暖,幾聲歸巢的鳥鳴響徹牛家村,群山包圍,傍晚濃霧濕寒,讓蹲在河邊浣衣的二人不約而同地縮了縮脖子。

張家婆娘前幾年從外村投奔表哥而來,後來改嫁給本村的貴生,平時人前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此時聳拉著眼角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周遭:“桂姐,你聽說沒,昨晚牛金寶家又死人了。”

聽話的婦人麵上難掩時光留下的折痕,聞言,峨眉輕蹙,隨之嗤笑道:“嘁,總不會是他家那個喪門星遭殃。”

“可不是,今晨月亮還在天邊邊兒上,金寶媳婦就連哭帶嚎,敲門喚我家貴生,非要帶她趕車去鎮上買辦後事,”張家婆娘苦著臉道:“她家出事,害的我家也不能安生,你說出了這麼大的事,她就不能去找貴喜去嗎。”

貴喜是貴生的哥哥,是牛家村的一村之長,很多時候,村裏喜喪之事都是要先通知村長的,至於這次為什麼要直接去找貴生,張家婆娘不清楚,暗處的桂姐卻是顯出一絲不屑。

“切,還不是看我家貴生老實,想借我家的千裏馬嘞。”

貴生家還算富裕,在村裏有車有馬,隻是這匹馬如今老的不成樣子,隻在鎮上和田裏來回,幾處連百裏都沒有,千裏馬這名聲也就自己叫叫,根本沒人信她。

桂姐看不慣張家婆娘這副有銀子掙還哭喪著臉的惺惺之態,故意垂頭,不願與她多言。

張家婆娘麵上未顯,暗地卻衝桂姐撇了撇嘴,心道,裝什麼清高,要不是她家相公不許她到處亂說,她才不願意冷風天兒的和這個悶葫蘆呆在一起洗衣服呢!

如此想著,到底管不住嘴,人往這邊靠過來,像是生怕被什麼惡毒的東西聽去似的。

“我就同你一人說呀,這次…是她家那個幹閨女采蓮,聽說昨天還活蹦亂跳的和牛翠翠澆了一天地呢,早起突然就沒了。”

“哦?”桂姐皺了皺眉。

“我家那人回來同我說,小丫頭麵皮青紫,後腰還有挺大個血窟窿,活活跟被人吸了精氣骨髓一樣,牛家大姑娘這克親招魂的傳聞可不就是真的應驗了嘛。”

傍晚濕寒的冷風配上她那越發尖細的嗓音,愣是讓人背脊穿躥起一股莫名的涼意。

“你才來村上幾年啊,快別亂猜了。”桂姨不喜她把牛家村當做茶餘飯後的話本,在衣服上又塗了不少皂角,狠狠搗了起來。

張家婆娘隻好噤聲,安靜了不一會兒,才不甘心道:“之前不說柔兒病了嗎,我也隻是想提醒一句,快教你們家姐兒離她遠一些吧,我聽說晦氣這東西,它沾染,萬一……”喵喵尒説

“張家的,”桂姐害怕這婆娘口無遮攔,又蹦出什麼難聽的話來應驗到她家柔兒身上,當即也沒有好臉色了,甩了甩手上的水,將衣服統統收回木盆內,端起身道:“我們家柔兒早就不同她玩耍了,你要在亂說,當心爛了舌頭。”

說完,桂姐忿忿離去。

“哎?我就是隨便說說,你……不洗了?”

“不洗了,你自個兒洗吧。”

張家婆娘待人走遠了,才直起腰,指著泡了滿盆還未淘洗的衣服道:“真是不識好人心啊,你敢保證她牛翠翠隻克家裏嗎?我好心提個醒,嘖。”

四周靜謐,哪裏有人應她,張家婆娘心中一驚,看著暗影綽綽的群山,顧不得停留,跟著快步離開原地。

柴房內。

靈染在一片透骨的寒意中恢複了些許意識,周身已凍得麻木,她隻能安安靜靜的俯趴在冰冷的地麵上,眼前沒有雲紫花燭,鳳冠霞帔,亦沒有寒水劍穿透胸口時的刺痛,就連垂死中她嗆入腹內、令人犯嘔的血腥之氣也飄散無存。

借著清白的月光,她終於看清自己手中正握著一把枯草,草尖的鋒芒劃破指縫,她卻毫無所覺。

呼吸掠起地上的微塵。

這是哪裏?難道封沐錦那個恩將仇報的小人沒有當著嵐王的麵把她殺死,還是她福大命大,被穿心了,還能半死不活的被丟入柴房?

不對。

她這不是在做夢?

她好像真的是穿回了十年前的身體?

再醒來,窗外一縷溫暖的陽光投射到她臉上,身體的鈍痛逐漸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