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貪婪的,見過了好的東西,當一切回到最初的狀態時,反而有些不適應。
烏壓壓的一片黑雲籠罩在城市上空,雨滴夾雜著冰渣撲麵而來,時序站在大橋的正中段,手裏握著早已涼透的速溶咖啡,看著腳下幾十米處湍急的河流。
這個季節正是漲水的時候,河中央出現了幾個小漩渦,兩岸都被拉起了警戒線,禁止戲水遊泳。
這是當年覃宇跳下去的地方。
時序自虐式地不停地重複著這句話,瘋狂地帶入著、思考著當時的覃宇是不是也覺得世界如此寒冷,好像永遠暗無天日。
口袋裏的手機開始瘋狂震動,大有不接聽就不罷休的氣勢。時序掏出手機,來電的果然是自己的死黨葉欽,這讓他冰冷的指尖感到一點暖意。
時序按下接聽。
葉欽那邊略顯急促的喘息頓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能成功接通,他深吸一口氣說:“時序,你人呢?”
“我在……我在橋上吹吹風,冷靜一下。”
葉欽那邊呼吸一滯,顯然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你別亂來啊,都是些小事情……這年頭誰還沒跳過槽呢!有困難我們都可以幫你的。”
時序笑的略帶苦澀:“我知道,我沒想做傻事,我就單純來吹個風冷靜一下。給自己一點時間,思考一下未來的方向?”
“你在哪兒,發定位給我。這麼冷的天幹嘛不找個暖和的咖啡廳思考人生、你快發定位我,我叫上許之危咱們一起談談人生。”
“好,你別急。開車慢點。”
“少廢話,發定位快點。”葉欽說話就掛了電話。
時序知道如果自己不及時發定位給他,葉欽能當場黑了自己手機來定位,最後他決定不惹惱技術宅,老實打開微信發送了定位。
江邊就有一家高檔的咖啡廳,時序在半年前也是這裏的常客,但現在站在門口,他卻有了一瞬間的猶豫:以他目前的經濟能力,似乎不能承擔這裏的消費。
不過這個念頭在腦子裏打了個轉就消失了,反正葉欽和許之危要來,就宰他們一頓唄。
“時先生,還是去您常坐的隔間嗎?”服務生熱情道,並沒有因為聽聞時序破產而露出絲毫怠慢。
“如果還空著就帶我去吧,謝謝。”時序頷首。
“空著的,請跟我來。”
窗邊的隔間被綠植藤蔓包圍出一個相對安靜的空間,巨大的落地窗正對著三橋。
時序一直喜歡坐在這裏欣賞著太陽從三橋身後落下,有時它會帶著相機等待太陽落在三橋中央塔尖那一刹那,按下快門,整個三橋就會明豔如最尊貴的皇冠,而那顆鑲嵌在三橋中央的太陽去,就是整個皇冠最炫目的寶石。
“時序,你下次再鬧失蹤,信不信我直接黑了你手機定位?”
葉欽和許之危前後腳到了咖啡廳,譴責地瞪著時序,但在他們看到麵色慘淡的時序後,又覺得有些心疼,不忍繼續苛責,於是自顧自坐下點了飲料。
時序笑了:“今天你們請,我身上隻剩下一千塊錢,卡裏也就四五萬。”
葉欽翻了個白眼,手肘戳了戳旁邊的許之危,冷笑道:“嗬,那可真榮幸,你看,咱倆終於有機會在時總麵前有個排麵。”
許之危無奈歎了口氣,應和道:“可不是,從此我許某人翻身農奴把歌唱。時總,要不要考慮來我這裏打工呀?”
“你可閉嘴吧,你一個開學校的他去幹嘛?當美術老師還是給你當宣傳總監啊?”葉欽道。
時序剛剛那點憂愁被這倆散的幹淨:“行了你倆,我破產了,不安慰我就算了還擠兌我。”
“破產”二字再次讓氣氛凝固起來。
許之危歎了口氣:“要我說,你這次八成是得罪人了,隻是輸了一個專利官司而已,怎麼折騰來折騰去就破產了?你以後說不定能上法學係和金融係教科書哦。”
“我想著,我一直還比較隨和,不至於吧。”時序無奈,“避障係統我們團隊已經研發好幾年了,其實去年就滿足了精確度,但是因為犧牲了體積而沒能投入使用,一直在努力更新。但是他們法庭拿出來的證據……我隻能想到我的團隊出了商業間諜。”
“這一手高明,在你們新研發的產品麵世第二周,告你們盜取他們的商業機密,還正好有個新員工是跟他們有競業協議的。”葉欽道,“不論最後追責的是誰,你們的新產品是完蛋了。”
時序苦悶地喝了一口咖啡,暈暈乎乎地捏著鼻頭:“這咖啡好苦,我想來份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