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合仁醫館,穆小王爺一直捏著手上的折扇。
“未免官商勾結之事,大梁從來都是禁止朝中官員做生意的。但姻親外戚之事,朝中卻也管不到人家。”
穆王道:“敢在京中行此事,看樣子也不是個善茬。之前一直沒聽說過合仁醫館身後有什麼勢力,如今看來,此事還當好好查問。”
蘇雲錦微微笑了笑:“九弟若想徹查此事,還需派幾個人到大理寺,好好保護那掌事。”
聞言,穆小王爺頓時明白了蘇雲錦的意思:“皇嫂是說,恐對方殺人滅口?”
“古往今來,哪有皇後出來開醫館的?好說不好聽。沈言璟未免朝中官員詬病,對外一直說的是他讓我出來開的這個醫館,是為小皇子積福的。”
蘇雲錦笑著挑眉:“九弟覺得,如今我們查處了合仁醫館的這些烏糟事,那醫館身後的人慌不慌?”
此話倒是極有道理。
任何事情,一旦和皇上沾上關係,朝中的官員便不得不慎重了。
穆王捏著下巴默了片刻:“在醫館上坑人,著實是國之蛀蟲,大梁毒瘤。這樣的人,委實留不得。可若是什麼朝中高官……”
“九弟,你還是年輕。”蘇雲錦走進堂內,伸手到了一杯茶給他推過去:“大梁現在正是缺銀子的時候,若是真的查出個所以然來,朝中少了個高官確實會亂上一亂,可與草原的戰事卻有錢了。”
蘇雲錦道:“很多時候,人都當多想著變通才是。先帝留下的朝堂固然是鐵桶一塊,但困在裏麵的人出不去,困在外麵的人進不來,這便不是什麼好兆頭。”
“既然要亂,不妨就亂的徹底一點兒。或許過了這個村兒便沒這個店兒了。”
穆王若有所思,蘇雲錦便也不打擾他,徑自起身:“今晨放了白老太爺的鴿子,現在趕過去還不知道來不來得及,我先走了。”
……
白家書香世家,子孫皆是在朝為官的。
剛穿越到這個朝代的時候,蘇雲錦對氏族還沒什麼概念,一直以為白荼就隻是沈言璟膝下的一個謀士,還沒意識到是怎樣的高門。
而今走進了這白家的幾跨院兒,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當初的她有多麼天真。
白荼早早便聽到了消息,此時親自在門前候著,見皇後下了馬車,連忙上前要行跪禮。
蘇雲錦抬手:“今兒是我請你幫忙,你若再拜我豈不是折煞了我?”
“君臣禮數不可亂。”白荼恭恭敬敬的拜完,這才將蘇雲錦向內院引去:“晌午的時候我已經同爺爺說了娘娘的想法,娘娘此事來的正是時候。”
“你行事向來穩妥,多謝了。”蘇雲錦道。
而今入了白家,方知什麼叫做“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白老太爺乃是三朝眾臣,先帝在世時也對其頗有禮數,這樣的人,光是道出名字便足夠讓人信服了。
一路走到內院兒,遠遠的便看到一個穿著灰色扇子的老人正坐在香樟樹下研究著棋局。
他須發白了泰半,隱約能從大把的白發之中挑出幾根黑發,一張老臉皺在一起,宛若幹枯的老樹皮一般幹燥老邁。
執著棋子的手指全程顫顫巍巍,像是下一秒手上的白子便要砸在棋盤上似的。
可這一路走進來,倒瞧見白老太爺穩穩當當的落下了一子。
棋局上黑白分明,廝殺有力,倒是不糊塗。
“爺爺,皇後娘娘到了。”白荼連忙上前,將老人扶了起來。
白老太爺這才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剛要跪身去拜,蘇雲錦連忙伸手去扶:“白老太爺莫多禮,與您相比我是晚輩,哪有讓長輩來拜晚輩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