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究隻是一個人而不是神，再強大的人也會老，也會累，也會死。
沈言璟緩緩道：“母妃確實是一個很溫柔的人，但也是個很軟弱的人。在母妃身邊的那幾年，是我在宮裏過的難得快活的日子。”
“母妃臨死前，其實本王見過她最後一麵。”沈言璟的聲音低啞：“當時，父皇經常出入的宮院已經沒有了侍婢，母妃一個人躺在落床上奄奄一息。”
“其實母妃並不是病死的，而是受盡折磨而死。”
沈言璟道：“父皇尚仙，年輕的時候總想著尋仙人煉仙丹，能夠長命百歲坐享江山萬萬年。自從得知母妃是‘妖邪’之後，更是生生在母妃的身上剔骨剜肉煉丹煉藥。”m.X520xs.Com
“一個男人，究竟有多狠才能連日日睡在自己身邊的女人都能如此痛下殺手？”
身邊的人此時就像是一個脆弱易碎的少年，灼熱的吐息傾灑在頸邊，帶著滾燙的溫度。
蘇雲錦將手臂伸過去，輕輕撫摸著他的額發：“這些都過去了。”
“母妃體弱，很快便奄奄一息了。可父皇依舊不死心，甚至想要將心思搭在我的身上。”沈言璟緩緩道：“當時我就知道，在父皇的眼中，我並不是一個能夠托付江山的皇子，隻是一個能讓他窺到得道成仙之門的道具。”
“若是沒有一個足夠強大的母族庇佑，且不說父皇，光是在皇後娘娘和那些虎視眈眈的妃子的手底下都活不下去。本王得找一個足夠強大的靠山。”
沈言璟道：“足夠強大的嬪妃都忌憚我，且膝下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未必會真心待我。但太後自先帝去世之後，便常年避居慈寧宮。”
“當今聖上的生母，雖不掌權，但父皇重孝道，若有太後庇護，本王自然便可以不用擔心性命之憂了……”
身邊的人說道此處，語聲戛然而止。
蘇雲錦好奇的別過臉看了他一眼：“然後呢？”
“然後……便明天再講吧，我有點兒累了。”沈言璟拉著她的手攏在掌心之中，聲音低啞無力：“我們一起等等明天，明天很快就回來的。”
困居在一隅的人，總要有些求生的意誌。
沈言璟想必也是想要吊著她的胃口，讓她每天好奇著明天的故事，有所期盼便不會太過絕望。
隻是他不知道，其實有關於他的事，大部分蘇雲錦都從穆月白的口中得知了。
一些細枝末節的部分，也沒有那麼重要。
二人裹著狐裘囫圇睡了一夜，因看不到外麵的天色，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隻是睜眼的時候頭腦昏昏沉沉的，想必也沒有太長時間。
蘇雲錦伸手摸了摸沈言璟的額頭，高熱依舊未退，甚至還有愈演愈烈的架勢。
她隻好刨了點雪，墊著帕子給他降溫。可物理降溫到底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這樣拖著對誰都不好。
她就算是有先進的醫療技術和藥物，也很難在這苦寒逼仄的山洞裏將人給救回來。
蘇雲錦換了新藥滴注，又給他的傷口換了藥。挪動他身子的時候動作不算輕柔，沈言璟也昏昏沉沉的睜了睜眼睛。
他就著吃了兩口蘇雲錦用葡萄糖水泡著的幹餅子，咳嗽了幾聲：“你也吃點吧。”
“我吃過了。”蘇雲錦道：“如果累了就閉上眼睛再睡一會兒，這溶洞裏倒還不算冷，等你退了熱恢複了精神，咱們就想辦法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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