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璟垂首跪的端正:“年初之時,兒臣方才接管軍機處,便發現了賬目有異。”
“賬目有異,你不查軍機處,不查兵部,卻偏偏查到戶部的頭上?”皇上倒是沒聽信沈言璟這三言兩語的鬼話:“沈言璟,你到底還埋了多少朕不知道的心思?”
沈言璟連忙將頭垂的更低:“戶部並非兒臣職能範圍內,兒臣不敢僭越去查,這才未曾貿然上報父皇。”
“若兒臣就這麼說了,父皇也未必會相信兒臣。”他道。
這倒是不錯。
戶部官員是皇上登基之後一手提拔出來的,若說兵部是皇上的咽喉,那戶部便是大梁的命脈。
戶部尚書更是曾有過從龍之功的舊臣,皇上千算萬算也想不到,最終問題竟會出在戶部之中。
皇上沉著眼眸深深地看著沈言璟,又道:“那你昨日怎麼突然肯說了?又是哪個不長眼的,擋了你懷王殿下的路?”
“父皇恕罪!”
“父皇,這是臣媳的意思。”沒等沈言璟開口,蘇雲錦卻先將話茬接了過來:“不瞞您說,父皇,我想要慈幼院。”
常公公麵如土色,就差沒給自己兩個耳刮子了。
她若是早知道懷王妃這麼大膽,什麼話都敢說,方才就不該放她進來!
常公公急的提著浮塵的手都在顫:“王妃娘娘,皇上賞賜這是恩典,可不興自己要啊。更何況慈幼院乃是天家所設,豈能給人呢?”
皇上抬了抬手,止住了常公公的話:“你且說說,你為什麼要慈幼院。”
“臣媳性子直,說話不願拐彎抹角,更不會阿諛奉承。若是我說了什麼讓父皇不悅的話,父皇便當我是沒規矩,別同我一般計較。”蘇雲錦道:“臣媳想要慈幼院,是因為那裏的孩子過的並不好。”
常公公眼看著自己前攔後攔尚且沒攔住懷王妃的快嘴,隻好退到了一旁去。
蘇雲錦續道:“昨兒臣媳與殿下一起去了一趟慈幼院,這才知道,其實百姓受的苦高座明堂的人永遠都是瞧不見的。”
“天子的眼睛所能看到的,永遠都是百官想讓您看到的。皇上越是信任百官之言,便越容易偏聽偏信。正如戶部所為,若這一次臣媳與懷王殿下未去慈幼院,父皇豈不是還不知戶部貪墨之事?”
沈言璟在殿下使著眼色提醒了一句,讓她少說兩句。
卻不想皇上倒是眼尖,威脅似的橫了他一眼:“讓她說完。”
“父皇,王妃並無不敬父皇之心,請父皇恕罪。”
“你這王妃向來有主意,你怎知她心裏是怎麼想的?無不敬之心?”皇上輕哼了一聲:“我看未必吧。”
蘇雲錦斂眉一笑,倒是絲毫沒有懼意。
她語聲明快,也不拐彎抹角:“父皇願見我,便是願意聽臣媳一言的,否則早就將臣媳叉出去了。都說這忠言逆耳,有臣子肯在父皇的麵前說真話,方見父皇當真是治國明君。”㊣ωWW.メ伍2⓪メS.С○м҈
皇上倒也沒被她這三言兩語給忽悠住,隻是這眉宇之間,倒也沒有什麼怒意。
他靠在禦座上閉目養神:“你繼續說。”
“父皇想必已然徹查過慈幼院事宜了,真實存在的人數和記錄在卷的人數不符,住在慈幼院的嬤嬤其實也隻有一人。”
蘇雲錦道:“地方官員並未按時給他們送去日常所需和吃穿用度,隻靠著那一名嬤嬤時而帶著孩子們去取一些,根本不足以維持孩子們的日常所需。冬日裏,就連炭火都不足以取暖,更別說是讓孩子長好身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