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有許多年不會夢見年少時的幕幕了,世人不敢提起當年死在深宮裏的他的母妃,就像是在躲避一個約定俗成的忌諱。
世人避之不及,有少數不相信鬼神之說的人,確也沒有出言說過一句公道話。
似乎母妃死了,這世間就太平了,事實似乎也確實是這樣……
沈言璟輕輕地捏了捏眉心,聲音有些微啞:“這是到哪兒了?”
“王爺,再往前走便是感業寺了。山門前武官下馬,文官下轎,咱們的馬車上不去。”白荼說道。
沈言璟微眯著眼,起身扶著車轅下車:“走,去會會淨空那個老頭。
往日裏世人都讚懷王豐神如玉,蘇雲錦倒還是第一次聽見他喚人老頭呢。
濕滑的山路寒氣逼人,蘇雲錦緊了緊新買的披風,將帽兜扣在頭上:“還有多遠才能到?”
“感業寺在半山腰,爬山上去至少要大半個時辰。你若是覺得累,便別跟上去了。”
沈言璟回過身來,伸手給她係好衣帶:“反正你去不去都是一樣的,不如就在馬車裏等我,還能暖和一些。”
別的不說,懷王從來都是一個自負的人。
他時常會說,最安全的地方便是他的身邊,隻有他親自帶著蘇雲錦才最安全。
就算是夜探商船那樣危險的地方,他都肯帶著自己一起去,為什麼今日來到感業寺,他便像是趕人一樣,非要將她留在山下等他?
蘇雲錦幾乎是下意識的覺得不對勁兒。
她挑起唇角笑了一下,提著衣角徑自向上走去:“不帶我去,是怕我發瘋褻瀆神明麼?”
“本王從不相信什麼神明,本王隻相信自己。”沈言璟道。
蘇雲錦站在上麵的台階上,挑著眉梢明豔的笑了起來:“真巧,我也一樣。我從不相信神明誌怪,我隻相信我親眼看到的。”
濕滑的山路循階而上,時而能瞧見穿著僧袍的僧人執帚清掃,看到一行人上山遠遠的便避開到一旁,側過身子向眾人施上一禮。
遠遠的,便能看到半山腰的石刻上雕著一百零八羅漢。
沈言璟的視線從石刻的臉上一一劃過:“不是說佛祖慈悲眾生麼?為何這些菩薩一個個的都凶神惡煞的。”
“施主有所不知,這些呈忿怒相的菩薩,乃是為了調伏剛強之惡人,慈悲世間妖魔所幻化出來的,這外在形象,不過是一種比喻罷了。”
蘇雲錦笑著道:“都說佛家不亂於心,不亂於行,還不是將息怒好惡表現在臉上麼?佛祖尚且有極惡相,緣何讓凡人摒棄凡俗恩怨,一心向佛?”
那小弟子一臉犯難:“施主此言差矣,佛祖兼愛世人,無論修佛者凡俗是否有嫌隙,一旦成為佛家弟子,佛祖皆會降下悲憫……”
“小師傅,既然佛祖兼愛世人,為何又隻愛信奉於他的子民?說到底,佛祖愛的不過是香客罷了。”
那穿著僧袍的小弟子還想說什麼,卻已被白荼禮貌的請走了。
沈言璟因在馬車上的夢境一直心情不爽,方才聽到蘇雲錦的一番話,竟難得豁然開朗了起來,甚至覺得這天氣都明媚了不少。
他向前跟了兩步,牽住了蘇雲錦的手:“你倒是硬氣,在佛家麵前得罪佛門弟子。”
“我隻是把想說的說出來罷了,反正信與不信皆在於我,就算是佛門大教,也不能馬不飲水強按頭不是?”蘇雲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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