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錦點頭，二人悄無聲息的向前挪動過去。
清冷的月色之下，煙花的光亮早已經散盡了，隻剩這空氣中還帶著膠著不散的火藥味。
貨船之中，就隻有一個房間還亮著燭火。
沈言璟小心的背靠著船板，用手指將窗子上的油紙戳出了一個洞。
淡淡的交談聲傳入耳中，隱約見著那房間的主位坐著一個身穿白袍麵戴麵具，看不清身份年齡的男人。
男人披散著長發，發絲已經隱隱現了些灰白，看樣子年紀不輕。
而客位上，則坐著一個身穿紅色朝服的男子。
“先生，若不是我們現在實在無能為力，也不會勞您出山的。現如今穆家是真的走投無路，若是先生不肯幫我們，穆家就真的完了。”
戴著麵具的男人哼了一聲：“皇上尚未定穆家的罪，焉可說穆家便不能翻盤了？”
聞言，穿著官服的男人更是急道：“那懷王本不是什麼好東西，之前騙穆家家主將兩個女兒下嫁，在穆家對他放鬆警惕的時候，又鬧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將穆家的產業一網打盡。”
“先生即不肯幫助穆家，那替我們除了懷王也是好的。這懷王生性決狠，什麼事兒都做得出來，留著他繼承帝位日後對先生也是個威脅啊。”
蘇雲錦嘴角一抽。
二人這是什麼魔鬼運氣？夜探穆家的商船，竟聽到了他們要暗殺懷王的消息。
想必就連船艙裏的兩個人都想不到，這隔牆有耳的兩隻耳朵就是懷王吧。
戴麵具的男人巍然不動：“隻要我等不動搖大梁根基，懷王近十幾年也不會和我等有利益衝突。我這把年紀，身前哪管身後事？”
“可現如今草原六十四部已意欲與我大梁和談，那沈言璟仍舊不依不饒，意欲攻打草原，先生怎知對他沒有威脅便一定會高枕無憂？”
“現如今老皇帝尚且在位，若等到新帝即位再想對付他，那可就真的晚了。”穿著官服的男人再一次苦求道：“先生，您與穆家休戚與共，此時怎能置之不理？”
戴麵具的老人抬眸：“休戚與共？那你未免也太瞧得上自己了。”
船艙外的二人一陣驚詫。
穆家在大梁盤踞幾世，已經是難得的世家大族，這男人是什麼來頭，竟連穆家都瞧不上？
隻聞老人再一次開口道：“你說你穆家窮途末路，穆家不是還有一個皇室嫡子麼？”
著官袍的男人頓時打了個激靈：“先生怕不是開玩笑的，你我誰不知曉恭王殿下的身份？若一旦被皇上查問出來……”
“穆家先是扶植寧王，再是扶植懷王，幾乎是將朝堂上但凡能用的親王全部用了個遍，下一個是不是該輪到爛泥扶不上牆的九王穆小王爺了？”
老人說著，哼笑了一聲：“穆家明明有嫡出的皇子，卻扶植嫡係，而是扶植一些血脈不相幹的外戚，難道皇上便不會懷疑了。我看，現如今皇上便已經開始懷疑恭王的身份了。”
“啊？”
著官袍的男人訝異的應了一聲，還沒等開口，便聞一聲急促的破空之聲從耳邊掠過。
蘇雲錦下意識的一縮脖子，還沒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沈言璟已經展臂勾住了她的腰側向懷裏一攬，腳尖兒輕點欄杆帶著她竄了出去。
“當！”
下一秒，一枚兩寸長泛著藍光的鋼釘釘在了二人方才棲身的位置。
蘇雲錦不會輕功，此時也幫不上忙，隻好盡棄前嫌的抓緊了懷王的衣襟：“怎麼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