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第十六章(1 / 2)

秋雨驟歇,衛則下了馬車走進空無一人的春風渡,宋予衡坐在正中央的雞翅木太師椅上用竹笛戳了戳奄奄一息的秦蕪:“衛大人來了,情人相見本督是不是應該給你們時間軟語溫存一會啊。”

秦蕪十根手指的指甲被硬生生拔了下來,臉上被劃了數道縱橫交錯的口子,血肉翻出十分可怖,衛則毫不留情的一腳踢開秦蕪,眼中滿是嫉恨,他劈手一掌先發製人。

齊湘左臂格擋,前邁一步一記橫掃,衛則招招陰毒,齊湘不擅近身格鬥,幾十招下來頹勢盡顯,衛則虛晃一招,袖口飛出一把短劍朝著宋予衡的胸口刺去。

千鈞一發之際,容策左手擒住手臂下別,膝頂後腰,一串動作行雲流水幹淨利落。

齊湘看得目瞪口呆,是他有眼無珠以貌取人,長陵王殿下弱冠之年武功造詣竟遠高擅劍的九歌,人比人真是氣死人,瞧瞧人家是怎麼長得,真是挑不出一點毛病,反觀京都裏那些烏七八糟的皇子皇孫真不知道讓人該說什麼好。

宋予衡手執竹笛隔著虛空描畫著衛則的臉部輪廓,冷笑:“衣冠禽獸,誠不欺我。”

衛則受製於人徒做困獸之爭,他咬住竹笛猛地把宋予衡往前一扯,眉眼間滿是桀驁之色,聲音是從喉嚨間擠出的嘶啞:“彼此彼此。”

宋予衡不妨,身體順勢前傾,前額恰好磕在了容策肩頭,常年習武之人臂膀硬如鋼鐵,宋予衡以手扶額立於原地頭暈眼花:“殿下,勞煩你放開他。”

容策收手,衛則咳嗽了兩聲,回身對著容策施了一禮:“殿下公私分明,還望不要插手微臣與宋督公的私人恩怨。”

“督公乃西秦中流砥柱,國不可一日無督公。”容策扯了塊幔帳蓋在秦蕪血肉模糊的屍身上,手執佛珠念了段往生咒,偏身溫文爾雅道,“衛大人因一己私欲動搖國之根本,本王豈可坐視不理?”

宋予衡皺眉瞧著他一係列動作,熟稔自然,可見平常沒少做這種事,言之鑿鑿地說什麼不會出家當和尚,那幫禿驢該幹得事他是一件都沒有落下,整日穿得破破爛爛誦經禮佛,還幫人做超度,就差不日剃光頭發皈依佛門了。

他心煩地抽出歌姬表演劍舞時用的長劍拋給衛則:“你想殺我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齊湘聞言大驚失色,督公莫不是被氣昏頭了?他那力氣別說和人打架了抓隻雞都費勁。

容策伸手製止齊湘:“無妨。”

春風渡鋪著厚厚一層地毯,胭脂底色九朵赤金牡丹次第而開,宋予衡踩在上麵無聲無息,轉著竹笛冷睨著他。

暴怒過後衛則慢慢清醒了過來,於公於私他都不能要了宋予衡的性命,他隻是看不慣宋予衡自以為是的姿態,從前是這樣,現在亦如此,宋予衡無論說什麼雁回都無條件相信,處處偏袒維護。

長劍並未開刃,劍柄掛著朱紅劍穗為飾,齊湘隻錯了一下眼,長劍在空中劃了道優美的弧線自行收劍入鞘,竹笛抵在衛則的胸口處,宋予衡就著擦了擦竹笛上的口水:“人我帶走了,你自求多福。”

“他是我的人。”

宋予衡仿佛聽到了極為好笑的笑話:“你把他當成女人囿於後院,你動輒打罵強行要他,你由著這些人羞辱詆毀他,你還敢給我說他是你的人?”

秋風掀起幔帳一角,露出秦蕪手腕上的掐絲金鐲,是衛則前幾日買來哄他的,雁回從南疆回來之後他就沒了應付的心思,濃情蜜意的調情話隻會讓他感到煩躁氣悶,偶爾他也會想若是這些話從雁回口中說出來會不會有所不同呢?或許……他真會把命給他。

猶記初遇雁回那日,他廣袖青衫坐在寬石上撫琴,鬆風吹解帶,明月照彈琴,雁回的每根頭發絲對衛則來說都是撩撥,衛則望著他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

雁回答應與他共度餘生那天衛則高興的不知如何是好,他怕自己力氣大抱疼了他,他怕自己夜裏打呼擾他清夢,他怕自己養尊處優慣了照顧不好他,他怕自己對他的強占欲會嚇到他,他總怕自己對他不夠好。

衛則因著雁回不惜與衛府決裂,他帶著雁回回到他的故土揚州,依照他的喜好給他修建個苑,甚至為著一株雁回喜歡的茶花在雨中求了老翁一天一夜。

曾經衛則是真的掏心掏肺得對雁回好,愛不是假的,情亦非做偽。

後來衛則平步青雲,巴結逢迎他的人越來越多,風月場上免不了逢場作戲。

雁回清高,不會說討人喜歡的話,在床上也不會由著他的性子,有時候衛則感覺他都比不上書房裏的藏書,日子久了假戲也就成了真的,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無數次。

衛則回個苑越來越少,雁回從不會問,依舊是溫和清淡的模樣,衛則不知為何心裏憋著股氣在外愈發的肆無忌憚。

吵架的次數越來越多,雁回不欲和他吵,衛則偏就變本加厲地折磨他,逼他放下矜持在床上試遍龍陽風月話本,來滿足他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