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熱的日光照射於高高壘砌的土台上,台下的人群虔誠地抬頭仰望,除了瑟瑟發抖的奴隸們,所有人都在為即將誕生在部落的新祭司而祈禱著。
按照老祭司留下的預言,新祭司會烈火中降臨於世間,並且將帶領狩族部落走向輝煌。
此刻,高台之上熊熊火焰已經燃起,圍成一個大大的圓,模糊著眾人的視線,但部落的勇士們卻依然熱切且崇敬地盯著火光的中心,等待著新的祭司出現在裏麵,連帶著孩童們也激動起來,隻有奴隸,隨著火焰的擴大而愈發絕望。
而這一切,都被站在高台之上的首領和巫師們盡收眼底,借著高台的地理優勢,他們哪怕隔著火焰,也能自上而下地看清所有人的動向。
融伯陶醉地嗅著被火焰炙烤著的空氣,灰黑的餘燼飄過他額頭褶皺的皮膚,最終沾在了這個老人頭部插著的帶著水氣的鮮豔羽毛上。
他沙啞低沉說道:“狩族是一個偉大的部落,自然需要一個經驗豐富的人來領導它,你說是嗎?曜日?”
一旁的首領看向他,目光銳利:“隻要能更好地領導部落,無所謂年齡大小。”
融伯裂開嘴笑:“年輕人總是這麼不懂事。”
的確,相比不知經曆了幾十年春冬的巫師,這位名為曜日的首領確實太過年輕,滿打滿算也不過經曆了十幾輪春冬,正是時間所偏愛的年齡。
融伯目光沉沉地掃視著曜日的身體,他是如此的健壯年輕,擁有大把的時間和精力,這讓不知自己還有多少日子好活的融伯嫉妒無比。
曜日皺了皺眉,這種視線當然是讓他很不舒服,但今天融伯將成為部落的新祭司,他不可能這時發作。
但曜日能忍,卻不代表他身邊的‘寵物’能忍。
白色的老虎原本就因為周圍的火勢而躁動不安,有人竟然膽敢在此刻惡意滿滿地盯著主人看,要不是主人的手一直抵著它的額頭,它能立刻上前咬斷這個人的脖子。
曜日淡淡提醒:“融伯巫師,時間差不多了,你該開啟繼任儀式了。”
融伯忌憚地收回視線,這次暫且放過,他就不信在等結束了由他精心安排的繼承儀式後,曜日還能跟他鬥?遲早有一天,他要把那白虎的皮子剝下來當墊子用!
沒錯,這次祭司繼承儀式是他精心安排的,或者說,是他們巫師精心安排的——老祭司利用自己一生的威信立下一個預言,借此擴大巫師群體在部落的影響。
當然,對於部落裏的大部分人來說,巫師、尤其是祭司是不容置喙的,但至少對於部落首領而言,巫師做出的決策還是需要考慮再三的。
或許曾經的巫師對此並不反對,但對現在的巫師而言,首領的質疑已經越來越難以忍耐了。
天賜良機,這代的首領是如此的年輕,也是如此地根基淺薄,於是他們便借著老祭司的死亡策劃了這次的儀式。
隻要融伯走進火焰包圍的圓圈,然後等待火焰熄滅後出現在眾人麵前,憑借這樣的神跡,他就能得到部落所有人的無盡崇拜!
至於如何走進火焰……可笑,他操縱火術無數個日夜,自然發現隻要身著浸泡過水裏的獸皮便可避火,這是時間和先人賦予他的智慧,曜日這樣的毛頭小子是永遠都不會懂的。
而現在,融伯離目標成功就差一步,獸毛上的水快要被烤幹了,他要盡快。
融伯戴上新打造的麵具,抓上祭司代代相傳的手杖,正欲邁步進火焰……
融伯睜大了蒼老的眼睛,不對,火焰裏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人?這怎麼可能!
誰壞了他的好事?!
這難道是曜日的安排?對,一定是曜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