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這個短命鬼,真是蠢呐!哈哈哈——”他瘋狂大笑著,似如此才能宣泄心中塞滿的那些灰敗的情緒。
然而他卻不知,靠取笑一個死人而得到的滿足,是多麼的虛妄,其行為,又是多麼的令人不恥。
“給朕毀掉,全部毀掉。”他幾乎猙獰地吼道。
“快!快!加快速度!”杏公公連忙發號施令。
底下的一眾太監立即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動作也愈發暴力猛烈起來。不一會兒,又是大片杜鵑被連根拔起。
空氣中滿是泥土腥味,將原先清淡的杜鵑花香盡數掩蓋,令人呼吸都開始有些不適起來。
“住手!什麼人,誰讓你們動這些杜鵑的!”一聲厲喝自對麵的回廊中響起,卻見一名女官領著幾名宮女站在廊下,麵色淩厲地朝正對花木施行暴力的太監們吼道。
“拖下去,斬了。”皇甫勳淡淡地吐出一句,頃刻間決定了幾名宮女的生死。
杏公公本正頭疼,那女官分明沒有看到皇上在這裏,他正愁女官會觸怒皇上,卻不想皇上金口一開直接賜死,這倒免了他們這些身邊人遭受連累,不禁令他心中鬆了口氣。
正欲開口傳達聖諭,卻又聽得一句——
“讓她過來。”
陡然聽到這樣的命令,杏公公不由得疑惑而側目,卻見主子眼中露出幾分懷念與暴虐的光澤來,與每次決定賜死平阮兒時的表情如出一轍,這不禁叫他心中一駭,連忙抬頭朝那女官看去,卻隻覺得這怒氣衝衝的女官倒也稱得上英氣,乍一看,氣質上似乎還真與那位有幾分相像。
難不成……
他卻不敢再猜,隻趕緊命人卻將那名女官給“請”了過來。
漪蘭殿。
一眾宮人皆將頭深深埋下,將目光緊緊凝在腳尖處,連呼吸都小心翼翼。就連向來貼身伺候的李嬤嬤,此刻也悄無聲息地離自家主子三步多遠,生怕被怒火波及。
整座大殿內籠罩著令人窒息的氣息,氣氛分外壓抑緊凝。
而這氣息的中心,立著一方梳妝台,台前坐著一個麵紗掩麵的華服女子。隻能望見女子挺直得令人生寒的背脊,以及那一雙從鏡麵裏反射望見的鋒銳恨毒的雙眼。
女子的雙手放在台上,左手握拳,右手緊緊攥著一把梳子,因為拳頭攥得太緊而導致指節處明顯泛白,手背上青筋暴出。台上空無一物,反之,女子的腳下碎了一地的琳琅珠寶。
很顯然,所有的冷氣與寒意都是自這女子身上散發出來的。
這名女子,正是早先被皇甫勳親手毀容的蘭貴妃。
“李嬤嬤,你再說一遍,皇上和那棲鳳宮的賤婢怎麼了?”說這話時,蘭貴妃愈發用力地攥緊了手中的梳子,以至於那木梳的齒尖扣入掌心而不知。或是她知曉疼痛,隻是這疼痛抵不上她臉上疼痛的萬分之一,也抵不上她心中恨意的萬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