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進去一看,是UP主喂喂小老虎給季憶的回複“謝謝支持!明天會放出另外一個片子,講一講本人這些年遇見的各種精怪,包括老樹成精,真實經曆超恐怖哦!”
還這些年遇見的各種,季憶忍俊不禁,心想魏虎還挺能吹。
第二天一早季憶退了房。
昨天下午和他媽通完電話以後,他媽就給他打包了一些東西寄過來,多付了郵費的加急件。季憶早上打算先去老宅那邊收拾收拾。
鎮上的超市很小,基本等同一個小賣部。季憶在裏麵找了一圈,勉強找到了自己要買的東西,掃把抹布洗潔精等各種清潔用具。
也不知道這些東西在店裏存了多少年,明明是沒拆封的新東西,看著都有陳舊感。為此季憶對著那洗潔精看了又看,確認上麵的保質期,惹來老板不太滿意地側目。
算好錢,季憶拉開背包準備把幾個小件往裏放,當著老板的麵一打開就露出了昨天他買了還沒來得及燒的紙衣,一時之間老板看季憶的目光古怪中又多了幾分忌憚。
季憶把東西挨挨擠擠整理了一下,紙衣外麵還有個頗為正經的透明硬質包裝盒麵,不怕被稍微壓一壓,他不改色地背起包離開,仿佛一個年輕人的背包裏放著香燭紙衣是一件無比正常的事情。
季憶沒有先回紅葉村,而是徑直循著記憶到了老頭鬼的墓前。
風和日麗,幾座孤墳前依舊是荒草叢生,靜悄悄帶著荒涼的光景。
季憶的腳步停在老頭鬼的墓前,頭先被他敲下一塊的墓角還破著,季憶蹲下來又仔細看了看墓碑上已經很難看清楚的字。名字已經很模糊,依稀隻能辨認出老頭鬼大約姓李,後頭倆字季憶看了好半天才確定下來。有了生卒年和名字,燒東西過去就很容易了。
一陣陰風吹過,季憶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暗處悄悄看著自己,他沒在意,隻管打開背包掏出紙衣,熟門熟路地念了一串話後,打火機啪的一聲,紙衣很快就在季憶眼前燃燒起來,須臾化作飛灰不見了。
做完這些,季憶拍拍手起身,也不管有沒有鬼聽著,隻對著墓碑道:“壞了你的衣服,給你再燒一身,兩清了啊。”
季憶說完就準備走的樣子。
李老頭本來是躲在墳包後頭膽戰心驚地看著季憶,不知季憶想要幹什麼,卻沒想到季憶是來給自己燒衣服的。
這邊紙衣被燒成飛灰,那邊李老頭身上已經瞬間換上了嶄新齊整的衣服。他從前身上穿著的那套還是早幾十年前他女兒燒的,質地很一般,這麼些年穿下來已經很經不起折騰,可李老頭還是舍不得換。
他女兒一死,又沒個外孫外孫女,他的祭祀就斷了,別說紙衣之類的額外享受,便是吃飽飯也是十多年未有的了。
俗話說“鬼得一飽,可耐一年”,也並不是吃一頓就飽一年,而是能忍受一年的饑餓罷了。有歆享的鬼魂好些,總歸子孫惦念著,若是孤魂野鬼又沒法投胎的,趕不上祭祀施舍的,那就隻能長久忍饑挨餓著。
像是前天季憶給他留的那個蘋果,便是十多年來李老頭第一次嚐到食物的滋味。
如今再看見季憶給他燒的衣服,穿在身上麵料舒服嶄新一套,一時之間李老頭百感交集。
季憶凶是凶,可是自己之前也的確是在餓昏了頭的情況下產生了坑害活人的想法,季憶並未真的和自己追究,還給自己蘋果吃,新衣服穿。
李老頭見季憶要離開,也顧不上其他了,連忙現身喊道:“小夥子你等一等。”
他心中帶著些許羞慚,又有感謝的意思,喊住季憶以後嚅囁半天才說,“這,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有什麼我能幫的話,你隻管開口。”
“不用你報答,往後盡量不要害人就是了。”季憶說。他也沒有強求,人和鬼都各自有自己的因緣造化,他三言兩語改變不了。WwWx520xs.com
不說說到幫,季憶本來扭頭要走的腳步又停住,“我倒是有些事情想要問問你。”
李老頭死之前是這裏的人,死了以後又在這裏呆了幾十年,應該對本地的事情很了解。季憶想,許多事情他應該是清楚的。
季憶是拿紙衣出來燒的時候看見包裏麵的香燭,又想到不知魏虎有沒有去給老樹精賠禮道歉。想到老樹精,他又想起前天晚上見過的林照。
季憶能看出林照的身份不同尋常,又想著他大概是鬼,老樹精對他卻非常忌憚的樣子,對方又是一副古人打扮,難不成是死了幾百年已經修成鬼仙的?既然這裏有這樣的存在,即便是季憶依舊打算秉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則,他也想搞清楚對方的身份。
“前天晚上我遇見一個叫林照的,你知道他是誰嗎?”林照問得隨便,李老頭聞言卻被唬了一跳。
“啊呀,那位大人,”他支吾著,“我也並不很熟,隻是聽說是個大人物,照管著紅葉村後頭那座山,隻要在山界內,便得小心行事,但是那位大人尋常並不出山,你什麼時候遇見他了嗎?”
季憶見他臉上有迷茫之色,心知李老頭應該沒有騙自己,也沒有必要騙自己。而且李老頭說的內容所透露出的信息對於季憶來說已經足夠。
“哦,隻是聽說。”季憶也沒說自己是從哪裏聽說的林照這個名字,隻是隨口敷衍結束話題,“那沒其他事了,我先走了。”
他的確是直接踏上回程的路,隻不過走了幾分鍾後感覺不對頭,總覺得身後有什麼東西跟著自己。
山林之間,季憶冷不丁一回頭,看見的隻有高高矮矮的樹和草。然而這樣兩三次,季憶都快走回紅葉村了,這種感覺還沒有消散。
他沉默往前,再一次回身的時候動作非常快速,這回終於看見了個來不及躲藏的身影,分明是穿著新衣服的李老頭在樹林之間小心翼翼飄在他後麵十幾米遠。
季憶皺眉盯著他:“你跟著我做什麼?”
他琢磨著李老頭不會還有什麼壞心思,鬼魂陰晴不定也是常見。
李老頭見他麵露懷疑,明顯是把自己想壞了,趕緊出來自證,“我,我隻是想看看你住在哪裏,往後若是有什麼我能幫得上你的,我看著搭把手。”
沒想到李老頭這麼樸實,非得秉承著知恩圖報的心理。季憶的眉頭舒展開,倒也不怕讓李老頭知道自己住在哪裏,他隻道:“你能有什麼幫得上我的,不必你操心了,回去吧。”
李老頭知道季憶住在哪裏了,心裏想著往後常來看看,難保有什麼能夠搭把手的地方。便也不急於在這個時候把事情辦成了,在季憶的視線下躲進林子裏慢慢飄走了。
他們鬼魂白天還是不太好出來的,要不是北山這邊山林多,本身帶著些陰氣遮蔽,又吃了季憶的一個蘋果算些供奉,李老頭恐怕難以現形。
季憶把李老頭趕走,自己進去把老屋的每扇門都敞開了,他買了工具就是要徹底清掃一遍,今天可有得忙了。
掃帚一揮,帶起經年的灰塵,在從天井照射進來的陽光中飄散成無法數清的微芒。
季憶把一塊嶄新的毛巾當成口罩遮臉,聊勝於無地擋住飛揚的塵埃,樓上樓下一圈打掃下來,饒是他年輕人體力不錯,也感覺有些手酸。
就這灰塵,季憶慶幸自己前麵換上了一身從衣櫃裏找出來的舊衣服。看著顏色款式和他今天燒給李老頭的還有點相似,想必是他外公從前的衣服,老年款的男裝總是差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