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一陣疾風掠頸,黑暗中有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眸出現,瞬息間那雙眼睛的主人撲了出來,在季憶的麵前露出原貌,動作迅疾到季憶隻來得及用胳膊擋住自己的脖子,便被對方擒住了小臂,輕鬆掌握。
眼眸的主人是一個麵目清俊的男人,他束發黑衣,若不是此時靠近,大約就和山夜融為一體。
紅葉村背後的山並非真正沒有名字。
千年以前它就有名字,名叫待山,但人類很少知道這個名字。待山山水豐饒,孕育了無數生靈。隻是如今它沉默著,像是被刻意掩藏在了人類生活之外。每一個駐足於此的生人都會仔細審視。
季憶感受到瞬息之間對麵男人能看透人心般的視線,心中冒出古怪的感覺。
林照把季憶仔細打量過一遍,沒有在他身上看出惡意或者任何熟悉。
即便這個過程已經在歲月裏以許多形式重複過無數次,林照的心中還是有失望之感。
季憶起先以為對方是樹精搬來的救兵,自己可能要再打一場,黑衣男人就鬆開了自己的手。
“何故在此鬧事?”林照開口詢問季憶和老樹精,說話不像是現代人。
結合他的外表,季憶推測他大概是不知死了多少年的鬼吧。
季憶不知林照身份,老樹精卻誠惶誠恐地趴跪到了地上,“大人,我,我並非有意驚擾您。”
老樹精也是這山中的成精的,如何會不認識守護著這座山的林照。即便是林照出麵幫了自己,老樹精也清楚對方不會一味偏袒,又不敢隱瞞,就把事情陳述了一遍。
老樹精強調了兩次魏虎在自己身上撒尿,“就是這樣了。”
他還是跪著,說完以後需畏縮地不敢抬頭看林照。
季憶甩了甩自己酸麻的胳膊,看出林照大約是個厲害的,也說了自己的意思,“我想這事罪不至死,又是無意冒犯,能和解就和解好了。”
林照看季憶神色都還平靜,與從前見到他的那些生人表現相差很大,又想到前麵聽季憶還說要放火,暗也覺得季憶倒是膽子頗大,性格少見。
“你前麵還說要燒我。”老樹精嚅囁著還不忘打小報告。
季憶臉露無辜,“怎麼會,放火燒山,牢底坐穿啊。”
老樹精想大罵季憶的變臉飛快,又不敢在林照麵前造次,他也不想錯過這個台階,“那你說的供品還作不作數?”
“作數啊,”季憶說,“明天就去給你弄。”
“既然如此,這事就算了結。”林照道,他又看了季憶一眼,轉身不過兩步便消失在季憶眼前。
老樹精趴在地上好一會兒,此時終於放鬆下來。他還不懂這樣的小事如何會驚擾林照。
老樹精哼哧喘了兩口粗氣,從地上爬起來走到季憶身邊道:“明天你可要真買來,不然我便告去林照大人那裏,他已經為我見證過。”
林照一走,他又敢把對方當靠山了。
季憶捕捉到關鍵詞,想到原來剛才那個黑衣人叫林照。
老樹精說完,魏虎的身體便是一軟,這就是老樹精離開了。季憶連忙扶住魏虎,免得他摔倒在地上。
魏虎隻感覺自己的腦袋昏沉,雙腿發軟,更重要的是褲子拉鏈那裏傳來辣辣的痛。
魏虎痛苦地捂住小雞仔,一邊扶著季憶的手站直,一邊疑惑道:“季哥,怎麼了?”
他迷迷糊糊忘了很多事情,連自己出來撒尿都一時想不起了。說著話還眼皮沉重地往下耷拉,一副疲憊地快要睡著的樣子。
被上身以後的確是會很疲憊的,季憶低頭看了魏虎捂住的地方,同為男人,難免憐惜地拍拍他的肩膀,“沒事,你夢遊來著,進去睡覺吧。”
這種事情就算是經曆了,如果能忘還是忘掉最好。畢竟普通人大多數時候都不會遇見這些事,記得反而可能影響生活。季憶打算如果魏虎不記得這件事了,那就不告訴他,自己買點東西回來解決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