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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結束的那個暑假,周景閑跟父母一起到黑省哈市旅遊。
碰巧住的酒店離褚萌家開的武館很近,他每天早上端著杯溫水站在陽台上,都能看見褚萌領著小孩學武。
一招一式,有模有樣。
周景閑喝完一杯水,笑了。
遠遠觀望當然不是他的風格,他不和爸媽去逛景點,一門心思到武館去給褚萌打岔,還交了報名費。
“你都多大年紀了來學武?”褚萌穿著身白色武服,紮著馬尾,白淨的臉上滿是嫌棄,“燒錢呢你。”
周景閑係著武服腰間的帶子,對她咧嘴笑得燦爛:“請多指教。”
他拋個含情眼,“萌萌老師。”
惡心地褚萌當場給他來了個過肩摔:“再瞎喊一句,腿給你打折!”
周景閑毫無防備,瘦瘦高高一個人直接摔在練功墊上,呲牙咧嘴,委屈:“那些小孩不都這樣叫你的?”
褚萌居高臨下地睨他:“他們是四歲小孩,你也是?”
周景閑歎氣:“……行吧。”
褚萌原本以為周景閑是來圖個新鮮找個樂子,後來發現,他認真的。
而且不得不承認,他很聰明,教到第八天,褚萌跟他交手已經平了。
“還想過肩摔我?”周景閑單手勾住她的腰,“能不能換個招?”
女生的腰細細一把,平時大大咧咧像個男孩子,但身上還是柔軟的。
距離太近,周景閑有瞬間走神,一不留心就讓褚萌掃堂腿摔趴在地。
“我招多得很,那是不屑於對你用。”褚萌拍了拍手,英姿颯爽地一轉身,視線落下,臉色頓時變了。
“臥槽你耍流氓啊——!”
周景閑摔地嘶嘶抽氣,被她一罵有點懵逼,低頭掃了眼自己。
不就是武服的帶子散開了些,露出個鎖骨和小片胸口嗎。
嚎地像他裸奔了一樣。
“你沒見過男的脫衣服嗎,”周景閑攏好武服,還沒爬起來就又撩起騷,“還是我太帥你把持不住?”
褚萌滿臉不忍直視:“把持個毛線,我他媽是怕長針眼。”
周景閑:“……”
如此打打鬧鬧練了半個月,周爸周媽要回江市的家,周景閑也得走。
走的那天,褚萌可能是覺得將他當專屬沙包摔了半個月,良心發現,居然主動提出請他吃飯。
周景閑求之不得。
吃完飯是傍晚,黃昏漫天,街邊小情侶一對一對,甜蜜到冒泡。
水泥路上有小朋友用粉筆畫下的跳格子遊戲,褚萌來了興致,頗為幼稚地踩著格子蹦來跳去。
周景閑靠在旁邊的電線杆上瞧她。
褚萌跳到半截,抬頭看見有對情侶牽手過馬路,忽然想起宿舍裏除了莫梨,隻剩下她一條單身狗。
她有種母胎solo的悲傷:“唉,什麼時候甜甜的戀愛才能輪到我。”
周景閑聞言笑起來:“你就打打嘴炮行,真有人表白你也不接受。”
“誰說的,”褚萌習慣性懟他,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蹦,“如果現在來個人給我表白,我立馬同意。”
她隻是隨便說說。
可架不住有人動了真心。
跳到格子最前麵,褚萌低著頭又往回跳,剛轉過身,撞進人懷裏。
清新的草木香,和盛夏的味道。
她奇怪地抬頭:“幹嘛擋……”
“我喜歡你。”周景閑打斷。
“……”
褚萌愣住了,詫異地看向他。
“你剛說的話我當真了。”周景閑俯身湊近她,眼裏沒有吊兒郎當的笑意,難得正經,“我教你談戀愛,你做我女朋友,這個交易怎麼樣?”
有風吹過路邊樹梢。
他眼睛落了光,亮閃閃的。
從未有過起伏的心髒突然快了兩拍,褚萌忽略這種感覺,毫不留情。
“不怎麼樣。”
……
周景閑醒了。
被嚇醒的。
他撈過床頭櫃上的手機,按亮屏幕,淩晨四點二十。
輕輕將手機放回去,周景閑睡意消散幾分,對著天花板發呆。
剛才的夢境太過真實,真實到褚萌的表情都刻在眼前。拒絕的話不帶任何猶豫,讓他一顆心哇涼哇涼的。
沉默了會兒,他覺得,不能隻有自己一個人受這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