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開雲城一路北上,進入白陵郡後的風景瞬間就變得不一樣。
“之前坐的是輕舟,連夜南下,都沒有留意到兩岸已經大變了模樣。”曹閨走上甲板,看到了晨光中,遠在岸上村落裏青蔥的田地,“他們養了好多鴨子啊,這片地好寬。”
談三儷說:“這裏以前是一攤泥潭,每一次發洪水的時候,從上遊被衝下來的東西都漚在這裏,後來常大人給河流改道,在上麵修了個水庫,花了三個月,帶人把這裏清理幹淨,開墾菜地和水塘,兩年了,越來越好了。”
等快到善元縣的時候,他們還看到一座很長很長的白橋,有人趕著牛,從橋上走過,在曹閨的印象裏,這座橋的後麵就是三縣大水庫。
到碼頭的時候,來接他們的是許久不見的江橋和裴端,他們麵容滄桑了一點,見麵時,裴端把曹閨拉到懷裏揉了揉:“小師妹!”
“裴先生去椒丘了!不知道這個月回不回,不過我們把你要回來的消息送過去了。”江橋跟鍾蘖說。
“你們先回去吧,我還得留在船上看著。”談三儷把曹潤也丟了過去。
看到直立行走的曹潤,江橋和裴端甚是欣喜:“這就是機械外骨骼?真的能助行!”
“是啊。”船身靠岸後有些搖晃,鍾蘖負責把曹潤帶下去,“就是造價太貴,我們還在想辦法。”
……
至於曹閨和鍾蘖的事,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過了熟悉的街頭巷陌,他們終於回到了工坊,曹琳和曹杉早就在門口等著,見著人了,就衝上去把鍾蘖擠開,帶著曹閨返回走。
曹琳:“小師妹,你們兩個什麼時候有事情?你老實交代。”
曹杉:“我就知道,鍾蘖沒事兒把自己的劍送你幹嘛,原來早有所圖!”
不……最開始還真不是的,曹閨忽然間不好意思起來,一句辯駁都說不出口。
鍾蘖在後麵走著,街上很吵鬧,雖然聽不清他們說話的內容,不過看著小師妹瞬間從脖子紅到耳朵,他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你小子!不聲不響就拐了我們小師妹!”鍾蘖正看著曹閨出神,突然被江橋死死勒住脖子威脅,“是不是不把我們三法工坊放在眼裏?”
“師兄……”也不知道鍾蘖是被勒的,還是因為被調侃了,耳朵跟曹閨一樣紅透。
真正踏進工坊,鍾蘖才知道他會遇到什麼樣的洪水猛獸,一個個擼起袖子要跟他幹一架。
鍾蘖被圍堵著,手都軟了,他往曹杉那裏一瞥,嚇得肌肉抽搐了兩下:“師姐……不帶指虎吧?我也是您師弟啊。”
方台嘴裏叼著狗尾巴草,大聲嚷嚷:“那你們住不住一屋呢?用不用給鍾蘖師弟把他的屋子收拾了啊?”
“我姐自己住一屋!!”曹潤氣衝衝走過去,把方台的袖子拽住,生怕他看不到自己,“我姐自己一個屋!”
晚間,大家關了鋪子,江橋把鍾蘖從一群猴子裏□□:“停手停手!師弟你聽我說,你那曇花有個花苞了!”
鍾蘖原來從碼頭上淘回來一株曇花,據江橋說,養了兩年,都沒動靜,今年居然養出一個梭形的花苞。
談三儷踏著夜色來工坊,把曹潤接了回去,曹潤還不情不願:“娘……我還不想回家。”
方台和付清最能說:“談姨!談姨!讓弟弟留下來再玩一會嘛!”
他們跟著鍾蘖,管談三儷喊談姨,說來說去,鍾蘖還是他們的小師弟,打肯定要打一頓的,但界線是劃不清的,他們三法工坊最累了,既當娘家人,又當婆家人。
第二天一大早,工坊都還沒開門,秋季的清晨有微風,院子裏的池水給工坊降了溫。
付清沒有起得來,方台一個人坐在石椅上,看小師妹和鍾蘖師弟切磋:“師妹別防了!別防了!衝啊,鍾蘖舍不得砍你的!”
曹閨快防不住鍾蘖淩厲的劍招,後撤停戰:“我也舍不得砍他呀!”
方台:“……”真沒勁。
“先生,這邊。”江橋就帶著一個中年匠人走進來,往鍾蘖那個屋子引去。
方台不想在吃早飯前被塞一肚子糖了:“師兄,你幹嘛呢?”
幾個人圍過去,見江橋把匠人帶到了那株曇花跟前:“您看看,什麼時候會開啊?”
原來是請了一個花匠,他細細端詳這隻花骨朵:“還能再長幾日,等骨朵再大些,推算更準確,不過這個時候的曇花,一般是在十五開的。”
曹閨看看江橋,又看看花主人鍾蘖:“算這個做什麼?”
“咳……”江橋下巴朝鍾蘖點點,“你說。”
鍾蘖盯著花看,眼神也不敢亂飄:“就看看。”
花匠奇怪地看著他們:“不是說要看花期定婚期嗎?隻是看看,和這個可不是一個價!”
曹閨猝不及防,看著鍾蘖紅著臉把頭點了下去:“……”
要、要成親了哦?之前說了那麼多,曹閨也隻是停留在口頭說說而已,真要論起來時,她又不知所措起來。
正好廚房開了,曹閨一點點退出群聊:“我先去吃早飯,你們慢慢看。”
曹閨走近廚房院子,原來這裏是她的家,現在院子中間的小菜地裏種起了南瓜,籠子裏隻剩兩隻公雞,兩隻老母雞了,其餘都是雞崽子,鴨子也少了,數量隻多不少的就是齊轍師兄養的那一群鴿子。
廚娘看見她,笑了笑:“曹閨!喝豆漿來!”
這時,隔壁響起了付清的震怒:“我要睡覺!我不聽!滾出去!”
隨後那道小門開了,方台把付清拖來廚房:“今天你必須醒著,我憋了一肚子話,不知道和誰說。”
……
縣衙。
鍾蘖把信交到侯純陽手中:“那就拜托大人了。”
“關乎民生問題,應該的。”侯純陽今天笑起來有些慈祥,“哈哈,本官聽說,你們二位好事將近,恭喜呐。”
曹閨都不敢看縣令,注意力都在師兄身上。
“嗯……多謝大人。”一提到這個,鍾蘖就立刻變成了另一個人,沒了剛才的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