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邵家大宅,燈火通明。
奕琰坐在沙發上,對麵翹著二郎腿的是她的青梅竹馬兼丈夫,現在是前夫——邵冠群,邵冠群生得儀表堂堂,蜂腰猿背,穿著鬆鬆垮垮的絲綢晨衣,敞開的領口彰顯著他健碩的身材。
他看著奕琰,冷厲的眉眼中蘊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的鳳眸晦暗不明,神色莫測,像是不耐,又像是震怒,他眨了眨眼睛,眼中隻剩下一片冷冽。
“沒想到我們會落到這個下場,奕琰,我自認邵家對你不薄,你這樣急著離婚,到底是為什麼?”邵冠群皺著劍眉,他久居高位,身上自帶不怒自威的氣勢,他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怒氣狂風暴雪般,向對麵纖細的女人劈頭蓋臉地砸去。
奕琰神色淡淡的,沒有半分觸動,她抿了一口紅茶,看了眼腕表,說:“已經十一點了,我買的早上五點的航班,現在要出發了。”
“奕琰!”邵冠群低喝一聲,他怎麼都沒想到,一直對自己伏低做小,小意溫柔的女人會這樣無視他的問題,若是在往日,他一個冷眼,奕琰立馬就會柔聲細語地道歉,不管是不是她的錯,哪裏會這樣毫不在意。
一定是哪裏出問題了。
邵冠群煩躁地撩起額前的碎發,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他的樣貌毫不輸於時下最火的天王巨星,若不是如此,奕琰當初也不會對他一見鍾情,這麼多年來一直貼著他的冷臉。
奕琰站起身來,心中悵然地看了邵冠群一眼,這是她深愛了十幾年的男人,雖然她下定了決心要離開,但還是抱有留戀。
“你自己清楚。”奕琰沉聲留下一句,拖著行李箱,一瘸一拐,頭也不回地離開。
她走到大門外,就聽到一聲客廳裏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音,邵冠群在裏麵吼道:“我看你是在外麵找了相好,才這樣急匆匆地離開。你連公司都不要,淨身出戶,是怕我發現你的奸情?我告訴你,奕琰,你走了就別想回來!”
奕琰痛苦地閉上眼睛,她開出自己的車,深吸一口氣,隻覺得心髒一抽一抽地疼,她和邵冠群已經認識了二十年,她就愛了邵冠群十幾年,婚禮上,她一直以為,自己會和邵冠群百年好合,長長久久,這麼多年來,她為了邵家嘔心瀝血,到頭來卻落了個這樣的下場。
她還記得白馨蕊的那番話,白馨蕊對著她笑著,美目中滿是嘲笑和諷刺:“奕琰,你不是一直奇怪,為什麼表哥不愛你嗎?我今天就告訴你,因為表哥愛的那個人是諸家大爺褚明淵!表哥從十五歲開始就喜歡褚明淵了,褚明淵和你那是雲泥之別,一個天上一個地上,你長得不足諸大爺百分之一好看,還是個跛子,表哥怎麼會喜歡你?”
褚明淵,諸家大爺,少年時就出類拔萃,卓爾不群,一直是世家公子中的佼佼者,諸老太太是當年上海灘有名的白玫瑰,宛若天人,褚明淵是整個諸家最像她的人,從小就一張清新俊逸,典則俊雅的臉,養得溫文爾雅,高情逸態,是多少人的白月光,褚明淵身體一直不好,大學後更是出國療養,多少男女為此操碎了心,滿懷不舍地送行,邵冠群喜歡他,也情有可原。
起先她不信,直到有一天,她進了邵冠群的書房,在書桌上看到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兩個少年,邵冠群對著鏡頭笑得燦爛,而另一個人露出禮貌的微笑,正是褚明淵。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邵冠群笑得那麼開心,在她麵前,邵冠群連個溫和的眼神都懶得施舍給她,這張照片就像是一記重重的耳光,毫不留情地摔在了她的臉上。
她終於記起來,這麼多年來,邵冠群一直記得褚明淵的生日,每到褚明淵生日的那個月,他都會花費大氣力去找與眾不同的禮物,有一年是一朵水晶的玫瑰花束,奕琰就碰了一下,邵冠群都發了好大的脾氣,整整十天沒有跟她說話,還是奕琰去百般討好,邵冠群才原諒了她。
而對於她,別說是生日禮物了,邵冠群根本就不記得她的生日,隻有她提起一句,邵冠群才會不耐煩地隨意丟給她一個禮物,都是叫秘書買來的,無非就是新出的包包或者首飾,平常無奇。
當奕琰意識到了邵冠群對褚明淵的獨有鍾情後,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邵冠群對褚明淵的與眾不同起來,大學畢業後,褚明淵住在英國療養,每年夏天,邵冠群都要飛到英國去,一待就是一個星期,邵冠群在她麵前提起最多的就是褚明淵,每天都是褚明淵身體如何,諸家現在如何,看到褚明淵愛吃的東西了,都要說上半天,連帶著奕琰都對褚明淵的喜好了如指掌。
她心心念念愛了十幾年的丈夫,心裏深處藏著另外一個男人,地位遠超於她這個妻子,這是何等諷刺,何等羞辱!
她和邵冠群這些年的婚姻,她對邵冠群這些年的愛,簡直就是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