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提是,那個純血種不會在中途醒過來。
所以,亞倫那麼大個人,會藏到哪裏?
霍律一直走到高台前麵,都沒發現什麼,四周的人都各忙各的,根本沒人注意他。
霍律開始往後倒退,眼睛還是時刻留意著周圍,他悄然轉過身,打算離開這個地方。
這裏的人似乎更多了,嗡嗡嚷嚷的、蒼蠅一般,霍律加快了步伐,算一算時間,霍格公爵也該到場了。
忙碌的男仆端著一大盤殷紅的飲料迎麵而來,霍律側身讓開,晃動的液體遊走而過時,有一股子帶著果香的腥味飄過,腐朽糜爛的味道勾得他喉頭一緊。
霍律弓著上身,壓抑喉腔竄出的血,卻陡然有一隻溫涼的手蜿蜒著貼向他的腰側,將他整個人拖拽過去。
霍律感到自己坐在了柔軟的坐墊上,那人的動作可不怎麼溫柔,加上身上的傷,他被顛得差點繃不住表情,這個變故隻讓周圍的人注目了幾眼,畢竟發生的又不是什麼罕見的事。
溫涼的呼吸拂掃過後肩頸,那顯然不是霍格公爵,這個認知居然讓霍律稍微鬆了口氣。
身後的人沒有說話,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酒味,大概是個醉鬼,那隻蒼白的手還搭在霍律的腰上,他微微一動,那隻手便又收緊不少。
霍律調整姿勢,扭頭卻對上了一張幽暗光影下的銀質麵具,那雙幽深灰暗的眼眸,就陷在麵具上的兩個孔洞之中,如同絲綢般的木棕色長發垂落在肩上。
霍律目光微滯,他可以確定這位陌生的血族現在擁有著絕對的清醒,他壓著嗓子低聲詢問:“先生,有事嗎?”
他在詢問時,還是想要拉開距離,那隻手卻依然牢固地扣著他。
霍律這時才發現對方身上的服飾複古而又華貴,繁複得如同上個世紀出土的文物般,場上的燭火熄滅一些,影子攀爬在這個怪人的麵具上,那雙眼睛成了幽幽的兩點暗光。
霍律眼神微動,忍不住開始編造:“霍格公爵那邊還需要我過去幫忙,如果沒事……”
麵上倏地一涼,霍律話音一止,怪人蒼白的手指勾著麵罩的絲帶,變魔術般出現在他的眼前。
霍律瞳孔微睜,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又下意識傾身去搶奪,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微微一錯,躲了開。
下一瞬,霍律感到後背被一股力量壓著貼近了怪人的腿,接著,那件黑色的複古禮服外套攜著風披蓋在了他的身上。
四周不知何時靜默下來,怪人又默默地將麵罩遞到了霍律眼前…
霍律起身時,發現台上的幕布拉了起來,光影交錯的地方緩緩走入一個身形纖長的少年。
伊彌爾,他是見過兩次的。
霍律的注意力頃刻被台上吸引,伊彌爾在一段開場白結束後,介紹起規則,這裏似乎在舉行一場類似於展會的拍賣活動,可以是死物或是任何生命體,場下感興趣的人叫價,擁有者決定留下來或是賣出去。
這個“生命體”讓霍律想到了亞倫,他還記得亞倫那突然冒出來的耳朵跟毛尾巴,似乎值得霍格公爵拿出來展示一番,特別是亞倫還“得罪”了他,不然為什麼會突然在古堡舉辦一場這樣的宴會呢。
因為想到這個,霍律竟又不著急離開了,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台上。
伊彌爾小小年紀,卻儼然是一個合格的主持,仆從們配合他的解說,將展品一件件送上來。大都是人類的寶物,珍惜一點的就是先祖遺留的古董,下麵的人舉牌競價。
也許是他多想了,霍律回過神,發現怪人的手此刻隻是輕輕地搭在他的腰側。
怪人撐著下巴,手指上戴著的寶石戒指在昏暗的環境下依然熠熠生輝,見他看過來,便慵散地轉眸與他對視著,仿佛是懶得開口說話。
霍律微微起身,怪人眼眸裏的暗光閃爍著,那隻手一開始沒有動彈,後麵卻又意味不明地突然鬆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