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想把凳子搬哪裏去?讓阿九幫忙好嗎?”阿九貓下腰跟著安時雨走,說完伸手就要拎起半人高的板凳時,安時雨停下,歎了口氣,對阿九說:“我自己來。”說完,他又抱著凳子拖了起來,凳腿刮著地麵,隨著安時雨走走停停,發出吱哇吱哇的聲響。
阿九也不自作主張,隻是看了看安時雨行進的方向,再問:“小王子這是要到書房?”
安時雨點頭,回應:“嗯,很快就到了。”過了前麵的台階就到了。他再用抱的姿勢把凳子拖上台階,然而凳腿硌得手疼,於是他幹脆把凳子交給阿九,讓阿九把它擺在安明熙的書案前。
“好嘞!”
阿九抓著凳腿拎了起來,進書房前敲了敲房門,衝裏邊道:“王爺,小王子來了。”
不等安明熙回複,安時雨便跨過了門檻,他把手背在身後,故作深沉地踩著重重的腳步走到安明熙對麵。等阿九擺好凳子,他拖著凳子,和安明熙拉開了距離,確定凳子正對安明熙的位置後,甩甩手讓阿九出去,隨後爬上凳子,坐好,和安明熙麵對麵。
安明熙看完他一係列的動作,低下頭再審案上公文,問:“有事?”
“我是有娘的對吧?”
安明熙頓住,他放下手上的筆,對著安時雨一本正經的小臉,不答反問:“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我好早以前就想問啦,學堂裏的人有娘,時燁、時南他們都有娘,映雪也有娘,飛月姐姐和星河哥哥的娘親雖然沒了,但每年都會去掃墓看望她……我怕你傷心才不說的,人家都有夫人,就你沒有。”
小安時雨的貼心讓安明熙心暖,然縱使這孩子可愛到他不住嘴角上揚,出於對正嚴肅的安時雨的尊重,他忍住沒有笑,隻問:“現在就不怕我傷心了嗎?”
“陸慕說每個人都有娘的,因為隻有女人才會生孩子……”安時雨的眉眼皺成一團,小嘴不由撅起,“不用怕我難過,你和我說實話,我是不是你……你撿來的?”
安時雨說著,悲情的眼淚還沒來得及掉落,安明熙就站起來,從書案後走出,用指腹抹掉他奪眶的淚水,道:“你就是我的孩子,我唯一的骨肉。”
安時雨吸了一下鼻子回收眼淚。
“你有娘……想見她嗎?”
“想!”安時雨抬頭搶答。淚水未幹,笑容卻是燦爛——孩童的悲傷總是短暫。
安明熙的嘴角揚著,眉頭卻也皺著,片刻後,在安時雨水汪汪的大眼睛的注視下,他回道:“好,晚些。”
……
安時雨不明白他見親娘和花千宇有什麼關係,但花千宇確實因這事和安明熙鬧了不愉快。
安時雨溜進書房是聽下人說花千宇在書房,他想突然出現嚇花千宇一跳,然後讓花千宇帶他出去玩,而不是為了感受房裏的低氣壓。
安時雨覺得這不是他能攪的局,踮起腳尖轉身就要開溜,然朝門口走了沒兩步,後領就被人拽住了。安時雨嚇了一跳,回頭看拽住他的是花千宇,心髒也還是怦怦亂跳,似有做賊心虛的意味。
“小家夥,去我府上住幾天怎麼樣?”
“啊……”安時雨朝花千宇身後看去,等著安明熙的出現。誰知不等他回答,花千宇就把他抱了起來——
“走嘍——”
“花千宇。”
安時雨循聲望去,見著了款步走來的安明熙。他雖然很喜歡花千宇,也想去花府,但總覺得現在他就該乖乖閃回房間當隱形人。
安明熙停在花千宇身後,和氣道:“別做孩子氣的事。”
雖然安明熙的臉色看著很平靜,但聽他連名帶姓地叫花千宇,安時雨總覺得他在生氣。
花千宇轉身麵向安明熙,笑問:“讓你厭煩了?”
安明熙用不大卻清晰的聲音回答:“不會。”
這樣的答複讓安時雨感到很意外,他覺得自己是想錯了,安明熙沒在生氣,反而是在哄花千宇。
氣氛似乎稍有緩和,直到花千宇出聲:“一把年紀還這麼不成熟,讓王爺見笑了,王爺不如再等等,也許再過個十年,我會懂事一些。”丟下這句,花千宇就抱著安時雨走了,安時雨趴在安明熙的肩上等著安明熙把他抱回去,但在他的注目下,安明熙隻是低下了頭。
……
“你會生我的氣嗎?”安時雨問。
他已經被花千宇抱出了王府,正走在去相府的路上。
“怎麼會?”花千宇回道。他溫柔地拍了拍安時雨的後背,示意安時雨不要多想。
安時雨掙紮著從花千宇懷裏跳到了地上。他拉著花千宇的袖子,抬頭對花千宇說:“那你別生爹的氣了,大不了我不見娘了。”
花千宇摸摸他的腦袋,笑笑說:“想見就去見。”
“那你為什麼要和爹吵架?”
“太久沒鬧矛盾了,偶爾吵個架,感情才會更好。”
“真的?”
安時雨睜著天真的大眼,花千宇在他的注視下,歎了口氣,回道:“假的,我隻是……有點得寸進尺了。”
安時雨沒聽懂,隻問:“那你怎麼樣才願意原諒他?”
“隻要他抱我一下。”
安時雨撲了過去抱住花千宇的腰,問:“這樣?”他抬頭,下巴抵著花千宇的腰,弄得花千宇癢癢。
“嗯?”
“我抱你可以嗎?”
花千宇捏了捏安時雨肉乎乎的臉頰,不答反問:“小時雨更喜歡娘親,還是更喜歡千宇叔叔?”
安時雨盯著花千宇看了一陣,隨後彎了笑眼:“嘿嘿,我知道了,你是因為吃醋生氣的嗎?”
“吃醋?這話哪學的?”花千宇無奈。
安時雨埋頭在花千宇腰間蹭了蹭,隨後一臉壞笑地對花千宇道:“放心啦,我最喜歡的就是千宇叔叔啦!”
花千宇彎下腰,再問:“比起爹爹更喜歡?”
“爹爹也最喜歡!”
“比飛月姐姐更喜歡?”
安時雨聞之霎時紅了臉,他鬆開手,扭過頭,說:“不喜歡你了。”說完又以把地板踏碎的氣勢一步、一步地朝前走。
……
安時雨雖然隻有十歲,但心裏已經有了妻子人選,那就是花府唯一的女公子花飛月。大他好多歲,也早到了適婚的年紀的花飛月令他常常擔心她會在他長大前成了別人的妻子,所以他總要到花府看看,以及時阻止自己的“未婚妻”相中其他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