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想到,才進小客廳,那個人也走了進來,她穿著黑色絲絨長裙,有一種冷冽的美,輕輕挑了挑眉,笑容無懈可擊:“溫言深,好久不見了。”
她一下子說不出話來,那三個字在心頭翻滾了二十年,她甚至下意識的想出來,幸好忍住了,過了半天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低下頭:“徐總,好久不見。”
徐放因她的稱呼,冷笑了一聲,上前一步,握住她手腕,迫她抬起來看著自己,語氣森冷:“你為什麼不叫我的名字?”
溫言深被她握的手腕一痛:“徐放,你放開我!”
徐放靠在她耳邊,輕輕吹了一口氣,動作是溫存旖旎的,聲調卻是冷的,帶著嘲諷:“溫言深,你愛慕虛榮,貪錢愛利,以前拋棄我的時候,大概沒想到,我會有現在這一天吧。你知不知道,溫大小姐最近在找中間人,請我幫忙呢?”
溫言深緊抿著唇,終於跟她對視,尚未開口,門被人從外推開了,一向跟她不太親近的女孩神色不虞,叫徐放放手。
徐放的神態還是矜斂傲慢的,隻不過微抬了抬下巴,聲調上揚,卻一點沒有放手的意思,說,她們,是老朋友了。”
溫言深再內斂安靜的性子,此刻被她逼的眼眶發紅,一縷碎發落在鬢邊,用力掙開她:“夠了!”
真的夠了。
已經二十年過去了,她都已經要忘記了,為什麼……
徐放後退一步:“溫小姐,不用這麼緊張,放心,我對你並非餘情未了,你可千萬別自作多情。再會。”
這是她們分別二十年後的第一次見麵。
她壓下所有心緒,衝溫懷鈺笑了一下,而後照舊回到大廳,陪在父親身邊,等夜深人靜,所有人都散去,她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就失去所有力氣,她滑倒在地上,輕聲說:“我想你。”
這壓在她心頭的三個字,無法當麵對那個人說出的三個字,就隻能靜靜對著黑暗,說給自己聽。
於是她再次遠走,匆匆回了澳洲。
她怕再看見徐放,看見她溫柔凝視著別人,也怕思念溢出,不受理智控製,去插足別人的家庭,她……她早就放手了,已經沒有資格了。
可現在……
思緒回轉現實,她咬住嘴唇,自嘲的笑了一下,她還是這麼無恥的……做了那件事情,可徐放已經有妻子,她……
愁緒難解,她輕輕舒了一口氣,正在等紅燈的徐放也嗤笑了一下:“怎麼,坐我的車而已,就讓你這麼難受?”
她無法回答她的問題,隻能保持沉默。
幸好,徐放也沒有再說出什麼話,就這麼一路到了溫家附近,她壓低聲音開口:“在這裏停下就可以了。”
“怎麼了?就怕你家人看到我送你回來?我見不得人?”
“……這件事對你是個麻煩。”
徐放沒說話,將車停下了,她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輕聲說了一句謝謝,飛快的下了車,可沒走幾步,就被人從後拉住了。
徐放握住她的臂彎,精致的眉眼間滿是怒意:“你走這麼快做什麼?我送你回家,難道你都不好好謝謝我?”
“……怎麼謝你……唔……”
她一句話尚未開口,溫暖柔軟的嘴唇已經覆了上來,徐放一把將她攬到懷裏,低下頭吻她,她退讓,掙紮,可力氣不敵她,被她壓在了車門上,被動的承受這個吻,整個人有些站立不住,幾乎要滑下去,可徐放緊緊扣著她,將她禁錮在懷裏,實在是過於強勢。
她的溫度、她的氣息、她的心跳……這都是溫言深曾經最熟悉,也最深愛的。
哪怕理智告訴她眼下她所做的都是錯的,可理智也漸漸讓位於感情的本能,她沒辦法拒絕她,她也舍不得推開她,甚至絕望的想,就這一次吧,就讓她放縱一次,就讓這個夢……再長一點點。
可夢再美,也有碎掉的一天。
不遠處汽車鳴笛聲不斷,徐放先放開手,是她的車停在路中,擋了別人的路,於是她深深的看了溫言深一眼,手指在她水光瀲灩的唇瓣上拂過,聲音有些啞:“你難得這麼乖。”
溫言深被她指尖的溫度燙了一下,愧疚和不安複又湧來,她近乎絕望,踉蹌著後退一步:“到此為……”
“做夢,”徐放冷著聲打斷她,“這是一場交易,你單方麵就能宣布結束?你要是現在毀約,我不僅不會幫你,反而要讓你們溫家再也立不起來,你信不信?”
溫言深被她刺的臉色一白:“你究竟想怎麼樣?”
徐放淡哂:“我不想怎麼樣。”
她拉開車門,車窗搖上之前,眼眸一彎:“阿深,明天記得來我家。”
溫言深整個人僵住。
那時候她們周末約在一起看書,每到周五,徐放就握著她的手,索要承諾:“阿深,明天記得來我家呀,好不好?”
明明還是這麼熟悉的語氣,可現在這個人眼底深處,分明無半分情意,隻有冷酷的掠奪和淡漠的戲謔,仿佛這一切就隻是個遊戲一場戲弄她,懲罰她的遊戲。
她以為今夜之後一切就會結束,可現在看來……這個遊戲好像才剛剛開始。
她臉色發白,搖搖欲墜,輕輕咬住嘴唇:“好。”
徐放原本是帶著幾分笑意的,直到她看清溫言深蒼白的臉色,眉心也下意識的蹙了起來,神色冷冰,一腳踩上油門,車如離弦之箭,漸漸在黑暗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