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然將文件裝好了,他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先出去,開門的時候正好撞上溫言深,他猶豫了一下,開口:“紀小姐在裏麵,她……似乎狀態不太好。”
溫言深靜默的點了點頭,端了一杯牛奶進去,也站在窗邊:“你看起來有點累。”
紀以柔聞聲轉過頭,看到是她,淡淡笑了一下:“還好。”
溫言深輕輕歎了一口氣:“你不用著急。家裏的生意不是一朝一夕間做起來的,一路走來,也得罪了不少人。這次事情進展這麼壞,肯定是有人在暗中謀劃,我比你還小一點的時候,家裏也遇到過類似的事情……你知道嗎?”
紀以柔說知道:“她跟我說過。”
就是因為那次變故,溫懷鈺才被周琳的朋友弄丟在了南方小城,七歲才回家。
她靜默了一會,忽然偏過頭問:“小姑姑……那時候,你為什麼可以那麼堅定的離開她呢?就……就不傷心嗎?”
溫言深神色稍變了一下,放在大衣口袋裏的手指不自然的握住了手機,那裏麵剛剛收到一條消息,她抿唇笑了一下:“傷心。她在機場等我一整夜,我沒去,後來她到我家樓下,我沒去見她。我看到她……哭著走了一路。”
紀以柔很歉意的說:“抱歉。沒想到……”
“為什麼要問這件事?”
“沒什麼。”
她語氣淡淡的,可溫言深總覺得哪裏不對,但是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不能再多停留,最後隻是輕輕拍了拍肩頭:“注意休息……不用緊張。你不是一個人。我……我會想辦法的。”
“嗯?想什麼辦法?”
溫言深抿唇笑了一下,神色溫柔,輕輕搖頭,款款走了。
她跟徐放約了見麵。
就在今天上午,事情進展失控的第一時間,她給她打了電話。
“喂?”
那個人的聲音是淡漠矜慢的,一如她們重逢以來她的態度。
溫言深頓了一下,才緩緩說:“是我。”
“哦。是你。什麼事?我太太在等我。”
“我有事想見你,當麵說,可以嗎?”
徐放在那邊嗤笑了一聲,溫言深似乎能想起她挑眉,勾唇淡哂的樣子,手指不自覺地收緊,過了好半天,才聽見那個人說:“可以啊。你來吧。地址等下發給你。”
嘟的一聲,電話掛斷了。
手機裏很快收到新的信息,是一個陌生的地址,很偏僻,在城郊。她不知道這是徐放的家還是哪裏,是不是會遇到……她家裏的人。可她這次一定得過去。
雨雪天氣很難打車,她乘地鐵,換乘三次,一個小時後,迎著狂風走出車站,地圖上顯示還有1500米。
她輕輕舒了一口氣,將圍巾係的更緊一些,慢慢往前走。
天空又開始飄雪,她的腳步也放緩了一些,走的久了,手腳都發僵,就在這時,接到徐放的電話。
女人的聲音裏滿是不耐:“溫言深。你又失約了。”
這個又字似乎帶著某種魔力,兩個人都沉默了,二十年前的冬夜,她失約了,徐放在冷冰冰的機場,等了她一整夜。
溫言深將手機拿開了些,深呼吸幾次,聲音平穩了:“抱歉。我不太認識,在走路了,很快就到。”
徐放不說話,頓了幾秒,將電話掛斷了。
她似乎情緒不太好……溫言深愣怔了一下,將手機放回了大衣口袋裏。就在寒風裏接了個電話,指尖就已經又紅又腫了,她輕輕嗬氣,也顧不上雪花落滿肩頭,踩在雪地裏,深一腳淺一腳的繼續往前走。
大概半個小時後。
她到達約定的地點,按了門鈴,等了幾秒,有人從裏麵開了門。
門一開,房間裏暖融的空氣撲麵而來,溫言深不太自然的站在門口,看著來人:“你……這是你家嗎?”
徐放穿著一件薑黃色的毛衣,長發隨意的挽著,容顏清淡,隻有耳尖墜著一根耳線,閑閑的靠著門:“你管我?”
溫言深抿了下唇,對上她的目光,不自覺低下頭:“沒有。”
她一低頭,發絲上、肩上和身上的雪花都往下落,落在地上,濕漉漉的一灘水,她不好意思進去了:“就在這裏說吧。免得弄髒了你家的地板。”
徐放聞言一挑眉:“這麼冷的天,你讓我在這裏陪你說話,想凍死我?進來。”
她轉身往裏走,說話的口氣近乎命令,格外強勢。
溫言深淡淡笑了一下,她果然還是跟以前一樣。
她跟著進去,將房間的門關上了,但也不往裏走,就站在玄關處,被暖氣一吹,身上的雪化的更快了,很快,她的藏青色大衣上傳來一陣陣的濕意,鬢邊碎發上也掛上了水珠,她不自覺的抱住手臂,聲音也更低一些:“我來找你……是想懇求你,能不能幫懷鈺一次?我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