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陽公主抓了抓蓋在自己腿上的被子,怔怔道:“她殺人……做什麼?”
徐雲瑞歎了口氣:“一石二鳥……她以為公主失蹤是秦王府做得戲,她自覺陸佳晉不是我們的對手,於是斷尾求生,先將陸佳晉作為替死鬼推出來,免得陸佳晉先下手為強;再來,如今的安國公府眼看著就要交給陸佳晉了,若無契機,她當然不會做多餘的事,但現在正好……能夠為她的兒子,陸天琪……也謀劃一把。”
長陽公主震驚道:“她想逼迫陸佳晉認罪?可是……可是那樣的話,安國公府定然元氣大傷啊!以她的身份,何至如此?”
徐雲瑞苦笑道:“陸佳晉還在,安國公府再怎麼枝繁葉茂,也輪不到她和陸天琪分毫;陸佳晉死了,安國公府分崩離析,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剩下的錢帛權勢,或許很少,但終究到了她的兒子手裏。”
“這也是為什麼,她說了那句話……”
“她以為秦王府搭好了戲台,等著她們上去唱戲……她替秦王府把戲唱了,秦王府留她一條生路,保她下半輩子富貴無虞。”
長陽公主似乎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她很清楚,安國公府並不是鐵板一塊,恰恰相反,因為曆史悠久,安國公府內部派係眾多,權力關係也錯綜複雜,如今最為明顯的是徐永安和王梨梨代表的兩大團體。一派是為了近在眼前的“從龍之功”;另一派則是更加務實,王梨梨的背後是戍南大將軍府,不論朝前如何爭鬥,最終都還是要靠拳頭說話的。WwWx520xs.com
但實際上除了他們兩個,陸佳晉、陸佳音,甚至陸天琪,手下都還有不少勢力。
陸正則已經老了,徐雲瑞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這個人已經力不從心了,他或許還想著要力挽狂瀾,將陸家放回原來正確的位置上——
可他實在太老了,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他隻會越來越虛弱。
他就像是一頭曾經威風凜凜的雄獅,從前在自己的地盤上有著絕對的控製權,他所掌控著的一切都隻歸他所有;但如今,他油光華亮的皮毛已經褪色,變成了幹枯的稻草,原本能夠咬死老虎棕熊的利齒已經鬆動,失去了原有的鋒芒,甚至連他的速度都慢了下來,他再也不能像是以前那樣馳騁疆域,巡視他的每一寸領地。
於是在他之下,那些年輕的獅子們,開始一個個展露頭角——
他餘威猶在,年輕的獅子們還懼怕曾經的他,並不敢直接與他作對,但實際上……
厲害的小獅子想著怎麼獲得這塊廣袤無垠的疆域;沒有那麼厲害的呢?都想著如何從這疆域上咬下一小塊地皮,從此自立門戶,哪怕隻是很小的一片領土,他們也想自己稱王。
英雄遲暮。
徐雲瑞頗為感慨。
長陽公主喃喃道:“十八個人……不對,十九個……”
她是個心思細膩的坤澤,一想到那鍾氏為了謀取權力,竟然當機立斷,殺死了十九個無辜的人……
皇帝在意的卻不是這個,他看著長陽公主,沉聲道:“這樣想的,難道隻有鍾氏一人嗎?長陽!你可知道,你這‘靈光一現’,多少人會把這賬算到秦王府身上!史官如何記載?秦王徐永宸,為了爭權奪位,視多年母子情分於無物,令公主長陽以身犯險,三日方歸,公主受傷頗重,皇室震怒,徹查安國公府……是這樣嗎!”
長陽公主還是第一次意識到這一問題,她越發局促,小聲道:“可是、可是怎麼會呢!瑞瑞又不是這樣的人……”
皇帝笑道:“你知道,你當然知道!你什麼不知道?可別人呢?別人怎麼看?正史被劃去了,還有野史呢?野史不給傳閱……但隻要查證安國公府的原因在這兒,誰人不會去探究?誰人心裏不暗暗道一句,果真無毒不丈夫?”
長陽公主睜大了眼睛,這一回卻不是裝出來的,她似乎真是有些歉疚,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了徐雲瑞。
皇帝又道:“朕再問你,如果朕也這麼覺得呢?如果你不見了的第一天起,朕就認定了是朕的好兒子所為,朕害怕他能夠說動北威侯府,害怕他不顧忌親緣情分,害怕他為謀求大事不擇手段,你又該怎麼辦?你來和朕說,是你一意孤行,是你自作主張?朕不相信啊!朕隻相信自己的想法,朕就是覺得,是徐永宸要你這麼做的!你說!你怎麼辦!”
長陽公主再也忍不住了,她紅著眼眶低下了頭,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我、我……”
。您提供大神也無緣的世人甚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