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的規矩諸多,加上薑律大抵也不希望徐永賢看到自己粗胖醜陋的模樣,這一個多月,徐永賢和薑律都隻隔著房門說說話,倒是徐千昕被抱來抱去的,聽說太後本來還想抱進永寧宮養,可還是太小了,怕小孩路上受風,這才作罷。
話題到了徐千昕的身上,氣氛就變得活躍了些。
幾人又坐了小半個時辰,徐永旭才帶著幾位皇弟與皇帝道別。
一出禦書房,便見淑妃提著個食盒等在外間,是宮中夏天常見的款式,大概是做了什麼冰粥糖水送來給皇帝。
徐永睿一見淑妃,顯見就更萎靡不振了些許,在原地踱了幾步,這才走到淑妃身邊,小聲道:“母妃。”
淑妃也不理他,隻是看著一邊的宮侍,直到裏頭通傳請她進去,她這才帶著小宮女走進了內室,全程都不曾與徐永睿說上一句話。
幾人都覺尷尬。
徐永明還敢罵徐永安一句“上不得台麵”,卻是不敢罵徐永睿的,哪怕徐永睿比徐永安還要膽小怕事,他身後到底是有著呂家的支持。
從某些角度來說,呂家和王家都是南邊頗具勢力的武將,彼此之間也算有些合作,因而,徐永睿與徐永明的關係,一定是要比其他幾位更親近些的。
徐永旭是皇長子,隻好硬著頭皮道:“永睿,你是在這裏等淑妃娘娘,還是同我們一起回去?”
幾位皇兄都已經出宮開府了,徐永睿便是走,也隻是回自己的宮殿。
他愣了愣,才小聲道:“皇兄,你們先走吧……我在此處等一等母妃。”
徐永旭才點了點頭,帶著另外三人離開了禦書房的地界。
等到要走出皇宮大門了,徐永明便也借口要向皇後請安,與徐雲瑞三人分開了。
徐永明是皇後嫡子,出入宮廷遠比其他皇子來得寬鬆,不過他未必是真的想見皇後娘娘,大概隻是不想和徐雲瑞幾人一起行走。
徐永明一走,剩下三人也都放鬆了些。
徐永賢一邊走,一邊唏噓道:“唉……永睿是個好孩子,怎麼就成了現在這樣呢?”
徐雲瑞也搞不懂為什麼,他遲疑道:“我記得小時候,永睿是個聰明活潑的性子才是啊。”
這話不假,徐永睿很小的時候的確是非常聰明的,他識文斷字極快,三歲識千字五歲能背詩,就連徐雲瑞也說過徐永睿是個“神童”。
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徐雲瑞隻能用這一句話來解釋徐永睿的變化了。
途徑長安道的時候,徐雲瑞突然看見了一邊的小路上站著個粉衣宮侍同他招了招手。
“大皇兄、二皇兄……”徐雲瑞停下了腳步:“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情,你們先行回去吧?等千昕的百日宴見。”
徐永旭和徐永賢對視了一眼,他們都是聰明人,自然不會再多問有什麼事,便都點了點頭,與徐雲瑞分開了。
那粉衣宮侍自然就是皇帝指給徐雲瑞的那個中庸女性——
思妤。
“怎麼突然這個時候來找我?”徐雲瑞走進了小巷裏,順著那小道又走了一小會兒,拐進了一條地麵凹凸不平、兩側狹窄逼仄的石板甬道中,平日裏大概是走泔水車之類的小路,空氣裏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臭味。
思妤急道:“殿下,屬下也是沒有辦法了!如今未央宮的情況緊急,皇後娘娘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連發病的次數都少了許多……紅萍緊閉了宮門,屬下幾次想要出宮都不能夠,這次聽說您回到了都城,進宮麵見聖上,這才想了個法子出來等您。”
徐雲瑞見她神情緊張,皺著眉頭道:“怎麼了?是皇後不行了麼?”
思妤點了點頭:“紅萍不敢找太醫院的太醫,一是不想讓皇帝知道,二也是害怕安國公府發現,所以前幾日從宮外找了個民間大夫來看病……”
思妤已經知道了,說明皇帝也已經知道了。
皇帝遲遲沒有動作,要麼還沒有決定好如何處理此事,要麼是已經有了決斷,如今隱忍不發。
但安國公府……
也不知是不是……毫不知情。
思妤接著道:“那大夫雖是民間的……可卻很有幾分名望,不然紅萍也不會冒著天大的危險請他進宮……他說、他說皇後娘娘,如今是因為體內五髒俱衰,根本藥石無醫……若是能活到落雪,就已經是天大的幸事了。”
現在正值盛夏,都城十一月就開始落雪,仔細算來,也隻有四個月的壽命了。
徐雲瑞的臉色有些陰沉。
陸佳汐死了,對他來說定然是有好處的——
可誰都知道,陸佳汐一死,不論是前朝還是後宮,定然是又是一番風起雲湧。
大約是時間緊張,思妤又接著說道:“哦,還有一事!先前在祭祖大典前,剪了您禮服的那個名為纖纖的小丫頭……”
“在獄中暴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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