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些說都說不完的淒涼故事,蕾納斯漸漸心寒。她完全能理解這些人對官員的不信任和厭惡,因為造成他們水深火熱悲慘生活的正是那些自私冷酷的官員。
為了讓蕾納斯他們能更深的了解貧民窟的疾苦,麥克帶他們到這裏最淒涼的地方——“安息之家”。
安息之家遠離貧民窟,是一個全部由石頭壘成的小房子。沒有窗戶,隻有一扇長了蘑菇的木門。
麥克“吱!”一聲推開木門,一股腐爛的屍臭撲鼻而來,蕾納斯立刻用袖子捂住鼻子,裏麵都是些什麼啊?
從門口向裏麵看去,即使有了點心理準備,她還是被嚇得愣在了那裏。
這簡直是人間地獄!
一排排不知死活的人扭曲的緊貼在稻草鋪著的潮濕地麵上,白色的肉蛆在腐爛的傷口上蠕動,各種飛蟲或在房間裏飛舞,或在那些人的身上舔食血肉。令人渾身顫栗的痛苦呻呤此起彼伏。這裏真的是人呆的地方嗎?
“這裏的人大都是在工作時遇到意外事故的而受重傷礦工,因為貧民窟沒有醫生治療他們所以隻能等死。家裏人不忍心看著他們死去,所以建了這個‘安息之家’作為他們彌留在世的最後居所。”麥克平靜的說著,這種畫麵他早就習以為常了。
也就是讓這些傷員在這裏等死咯?聽了麥克的話蕾納斯立刻明白這個地方的意義,這裏等於是一個天然停屍房,不過停的不是死屍,而是活屍!
一陣怒火不可抑製的竄了上來,她對著麥克大吼:“為什麼要這樣?他們還有救啊?很多人還是可以活下來的!”。
“活下來又怎麼樣?礦工一旦殘廢了就無法工作,這裏的食物永遠短缺,根本沒多餘的糧食為給他們,他們遲早會成為家人的拖累。”麥克更加火大的吼回去,他們願意想見死不救嗎?這些都是他們夕日的夥伴和親人啊。如果不是連自己都自身難保誰會讓自己最親近的人去等死?
蕾納斯愣愣的瞪著麥克,喉中像被塞進了一個硬塊,一陣梗塞無語。
再次回神看向“安息之家”的傷患,蕾納斯分不清哪些是活人哪些是死人,因為他們都隻有一個眼神,呆板得毫無生氣的眼神。對這些在這等死的人而言他們在被送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
“安息之家”的後麵是一塊平地,人們將這裏建成簡陋的墳場。
夕陽的餘輝灑在墳場的黃土上,印紅了黑木樁做成的墓碑。墓碑上停曳的烏鴉鳴叫,渲染著此刻的悲涼。
“這些墓地都是新添的,都是些因為饑荒和叛亂而死的人!”麥克指著蕾納斯身前高低不平的一排排木樁說到。她的目光也隨著他的指示轉向那排墓碑。
貧民不識字,所以墓碑上沒有刻名字和身平事跡,隻有一些抽象的圖畫。
麥克在她的耳邊為這些死者介紹。每當說到他的戰友時,他的聲音就帶著些哭腔般的顫音。“這個是傑斯,他為了讓弟弟能吃到糧食而參戰,卻被亂箭射死,當我們帶著他的屍體回來時才知道他弟弟在他打戰期間熬不過餓,吃太多觀音土漲死了。他弟弟叫阿倫,就在他旁邊……”
一句一句的認真聽著,不知不覺間蕾納斯眼中浮起了一層水霧。她為自己的人民感到深深的悲哀和愧疚,為什麼她不早點來戊雲?也許就不會有那麼多悲慘的事發生!
磷火站在蕾納斯的身旁,專注的看著她眼中的淚光和憂傷,再一次被撼動,高高在上的她原來也會在乎平民的死活。
修長的手指在弦上輕輕撥動,看著蕾納斯夕陽中憂鬱的紫眸,他默默彈奏。
流溢著憂傷的冥樂宛如一道溪流,帶走人們的痛苦,承載人們的思念,滲進地底的死者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