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頓了頓,又搓了搓鼻子:“有點兒冷,不脫了。”
“感冒了?”老媽接了杯水過來,摸摸他腦門兒。
“沒有,車上冷氣大,睡覺睡得頭疼。”江初說。
老媽看他一會兒,沒再問別的,轉身該忙什麼忙什麼:“你去睡會兒吧,吃飯了喊你。”
江初本來想說不用,張張嘴,他站起來去了側臥。
“那我眯一會兒。”他扶著門把回頭又衝方周打個招呼,“叔你要幫忙就喊我。”
“去睡吧,我做飯還用不著你。”方周舉著一截萵筍朝他擺了擺。
關上房門,江初肩膀一泄,鬆了口氣。
他其實沒打算睡多久,畢竟不在自己家,睡也睡不踏實。
結果往床上一歪,他閉上眼就開始做夢。
夢得很亂,幾乎全都是覃最。
從覃最在車站接到他開始,全都是他們這幾天相處的過程。
不過順序全被打亂了,上一秒他們還在車站說話,下一秒就疊在酒店的沙發上。
或者在覃最寢室。
或者在人來人往的大街。
一段段毫無規律的閃回,中間還時不時夾雜著房間門外老媽和方周隱約的說話聲。
夢裏最後一個片段就是現在,他睡在老媽和方周家裏,被覃最的電話驚醒。
他睡意朦朧地接起來,覃最在電話裏喊他哥,說他脖子上的牙印被康徹和輔導員看見了,輔導員給江連天打了電話,江連天和覃舒曼正在去學校的路上。
“我全都說了,哥,你敢告訴他們麼?”覃最在電話裏問。
江初小腿一抽,從夢裏驚醒過來。
他眼都沒睜徹底睜開就翻身去抓手機,看見屏幕上來自覃最的未讀消息,心口一陣失措。
覃最:我到學校了哥
覃最:學校食堂今天隻有綠豆粥
覃最:你別忘了吃飯
最後是一張綠豆粥的照片。
江初渾身一軟,鬆開手機直挺挺地倒回枕頭上。
“還沒回你?”康徹窩在椅子裏咬著煙敲電腦,一隻腳踩在椅沿上,頭也沒轉地問了句。
覃最偏偏腦袋看他,目光從康徹雞窩一樣的頭發掃到他鼻梁上掛著的眼鏡,又看向他桌上摞成一疊的粥碗麵碗。
“你這幾天在寢室就這個狀態?”他沒回答康徹的話。
“想不到吧。”康徹笑了笑,“醫學院男神的真實麵目。”
“臉這麼大確實沒想到。”覃最也笑笑,“沒見你戴過眼鏡。”
“幹活的時候才戴。”康徹檢索了一串單詞,鼠標“唰啦啦”地滑下去。
“在做什麼?”覃最把目光定在他電腦屏幕裏成頁的文獻上。
“查資料,其實就是打雜。”康徹剪切了一段貼在記事本裏,在旁邊打上一行備注,然後摘下眼鏡朝桌上一扔,叼著煙搓了搓眼角,“你回頭跟個科研就明白了。”
“大一做科研?”覃最抬抬眉毛。
“理論上我已經大二了,學弟。”康徹掀開眼皮笑著看他一眼,“大一就去找老師跟項目的也不少,畢竟是拔尖兒的醫學院,永遠不缺背後使勁兒的人。”
“說說。”覃最來了興趣。
“白說啊?”康徹轉轉椅子衝著他,饒有興趣地盯著覃最的脖子,抬了抬下巴,“一換一,先說說你脖子上那個性感的牙圈兒。”
江初摸摸脖子,打開前攝像別著腦袋看了會兒。
其實沒他想象得那麼顯眼,畢竟覃最也沒給他咬掉一塊肉,基本上已經看不出什麼痕跡了。
就是有點兒發青。
而且他心裏有鬼,越看越覺得自己眼上卡了個八倍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