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小劇場(1 / 3)

劇場1

婚姻是社會關係的重組。

二婚也是婚,老輩在意,盡管兩人都強烈要求低調,但婚姻的偷偷摸摸等於在父母心上剮刀。低調是不可能的,他們甚至會為一場合宜的婚禮自圓其說。

半推半就,最後辦了六桌酒。請的都是親戚,大家湊到酒桌才碰出關聯的火花。城市就這麼大,本地人一湊,總能串起點關係線,要麼誰誰原來是小學校友,要麼秦苒某親戚與溫柏義某親戚竟是遠親,秦苒圈住溫柏義的手臂,“不會等會說著說著,發現我們是親戚吧。”

眾人笑鬧一片,看起來甚是和諧,沒有人不識趣提起過去,也沒有人敢讓氣氛冷下來。出於中國人的門麵,是好是歹都為親戚撐一撐。

過去想象的“結局”真正具象,又沒那麼可怕了。

溫柏義的酒量在新疆給練了出來,每天灌烏蘇,肚子倒是因著鍛煉沒再長鋪出來。

秦苒喝了兩杯,人就暈了,後來的聲音與影像就像被電子處理過,忽長忽短忽快忽慢,反應力的閘閥被調至最低。目光呆滯,眼神恍惚。

溫柏義親親她的額角,問她累了嗎,她搖頭,隨後閉上了眼睛,很快,她倒在了溫軟的床墊。

酒席就在新房附近辦的,溫柏義將她送回家,回來與雙方父母鏖戰到最後,一一送客。

半夜起來倒果汁,秦苒才恍惚地想起自己本來在酒席的,跑到客房,果然,溫柏義已經呼呼大睡了。

自己怎麼回來的?他怎麼回來的?不知道了。

無所謂啦,反正他總會辦妥的。

許是走過懶怠對方情緒的婚姻,許是彼此性趣更為相投,他們在一起兩年,從雲霄飛車一樣的情感狀態落定,依舊沒有任何厭倦。設想過的乏味無趣,都沒有發生,連一盆始終不能開花的泥土山荷葉,都能養得興致勃勃。

清早起來,會迫不及待地在對方臉上刻下濕漉漉的一吻,臨別時也要膩歪歪講幾遍早點回來,一整日見不到總要微信裏念叨一句我想你了,旁人受不了,婚姻裏的兩人倒是愉快得很。

那些名譽枷鎖絲毫沒有成為生活的負累,秦苒為此直呼幸運。

溫柏義在蛋香裏醒來,滋滋油花燙蔫蔥花,鼻尖一動……她蔥又下早了。算了。

秦苒廚藝上毫無天賦,現在隻會煮雞蛋,煎雞蛋練了二十多趟毫無精進,不是焦了蛋就是燙了自己,經常高聳肩膀退後半步警惕地持鍋鏟,仿佛那是洪水猛獸,即便如此,她依然有一個主婦夢。

她說自己想做個會做菜的人。

人真會自尋煩惱。

她以前可沒有這個想法,但這次結婚後她堅持不用阿姨,自己煮飯,又不願溫柏義擔持家務,多次搞得灰頭土臉。

偶然一次煎得好吃,溫柏義非常給臉地誇獎,她得了便宜要求晉級難度,噎得他臉如土色,擔憂起居家用火安全來。

秦苒聽見聲音,笨拙地用鍋鏟翻蛋,小心翼翼生怕碎了,溫柏義打了個哈欠,單手掂鍋替她翻了個麵,又漫不經心地走開,把廚灶空間還給她。

從冰箱取出牛奶,溫柏義問她,“昨晚怎麼回來的,知道嗎?”

蔥花焦得醜兮兮的。秦苒低落得沒吱聲,心道又做砸了,很快自己打氣,沒事,下次做溏心煎蛋好了。

溫柏義偏頭,掃見她將蛋對準了垃圾桶,趕緊攔住,“我吃!”

“不行,這個不完美,我重新弄一個。”

“那今天吃得上嗎?”

“你不相信我?”她昂起頭,故意生氣。

“信,你弄吧,我去澆花。”他上回跟她搶活兒,被她不爽了一下。

“我不相信,”秦苒發出像龍噴鼻息樣兒的嬌哼聲,兩手在抹布上擦擦,“我去澆花。”

澆花她會,遛狗她也會,做飯嘛……慢慢來。現在她好餓,酒後胃灼得頭暈,眼下迫不及待想吃一個好吃的不焦不生的荷包蛋。

等到身後響起滋滋油花聲,她才偷偷牽起唇角,收起廚藝無能的自怨自艾,兩眼放光地跑到廚房,攔腰後環上溫柏義,“好香啊!”

“馬上就可以吃了。”

秦苒用瓷實的嬌挺蹭他,釋放胸口的感動。他一點都沒嘲笑她的“實驗”,沒有說她不自量力,甚至在她落跑時刻也隻是默默接勺,搞得她除了投懷送抱,語言都配不上他溫柔的力量。

終於熱蛋淌入虛空的胃內,她緩過來,問他,“昨晚我怎麼回來的?”

“現在想起來問了?”

“嗯。”她咽下牛奶,感受到唇邊的濕潤,挑出舌尖憨厚地舔。溫柏義盯著她,喉間一緊,抽了張紙遞給她。

秦苒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接過紙,掖掖嘴角。這種細碎時刻,她還是會在他的眼神下害羞。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