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失聯已久的舒昭遠突然上門,在門口問他知不知道這樣做讓他這個父親很丟臉。
鄰居下班回家撞見這一幕,朝他們好奇地看來。
舒謹表現得很平靜,沉著地對舒昭遠說:“你有沒有想過,一直以來都是你在讓我覺得丟臉?”
舒昭遠破口大罵,或許對他來說,他真是愛之深才責之切,一個五十歲的中年男人最後甚至罵出了哭腔。舒昭遠老了,有白發了,瘦了很多,連中氣都沒有以前足了。
舒謹說完那一句就默默承受著,再沒有回一句嘴,目送父親離開了自己的住處。
舒昭遠再沒有來過。
*
歲月安好。
又一年公司年會,舒謹給盛星禾打電話,表示自己很緊張:“哥,你說這一次我還能不能做歐皇抽中大獎?”
盛星禾那邊也是年會,背景音很嘈雜:“那你要是能抽中,這一次想中什麼獎?”
舒謹想了想:“我看到頭獎是一台車,不過是兩年的使用權。要是中了也不錯。”
他打的什麼主意,盛星禾當然知道。
隻聽盛星禾在電話裏笑了聲,促狹地說:“別異想天開了,我不會同意你一個人開車往返的,就算中了也不行。”
舒謹:“……”
盛星禾又哄他:“公司要開分部了,我會努力忽悠井超,把地點往你那裏靠的。”
沒說兩句,盛星禾就被旁邊的人叫走,電話就此中斷。
舒謹公司的年會很熱鬧,每個部門都有表演節目。
他們部門出了團體節目,以林往為代表,挑選了五名男同事合力跳了一支女團舞,舒謹因為戀愛沒時間排練逃過一劫,果然,他們一上台,那扭捏性感的舞蹈就把所有人都逗得捧腹大笑。
林往下來的時候指著舒謹:“我不管,明年舒謹不準逃,熱戀?我就不信你每一年都還在熱戀!”
舒謹沒心沒肺:“那明年就跳男團舞!”
所有的環節過去,倒計時之前終於開始了抽獎。
人事部的同事做司儀,舒謹從凳子下麵拿到號碼牌,看著台上。
三等獎、二等獎……
一個個的獎項過去了,揭曉一等獎時,司儀當眾調侃去年的一等獎獲得者舒謹,說:“讓我們看看,好運會不會總是眷顧同一個幸運兒呢?”
舒謹站在台下,斑斕的燈光裏,他忽然記起了去年站在這個位置的心情。
孤獨的,無措的,茫然的。
那時候的他隻能說是生存著,而不是實實在在地活著。
台上的司儀開獎了,人群猛然爆發出喝彩聲,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響起。
新年倒計時,禮花爆裂,窗外也燃放起了巨大的絢爛煙花。
“什麼‘反正都分手了,以後不會在一起了’,那隻是你想,我從來沒那麼想。”
“我不想保留什麼你認為的好一點的東西,我想保留的隻有一樣,那就是你。”
盛星禾的話猝不及防出現在他的耳旁。
舒謹想,他畢生最好的運氣,就是他還愛著盛星禾,而盛星禾沒有放棄他,並回應了他的期待。
所謂的久別重逢,隻屬於兩個還愛著彼此的人。
這次,中獎的不再是舒謹手中的號碼牌。
幸運降臨在了下一位幸運兒身上,或許這一次也會給別人帶去溫暖的際遇。
舒謹走出人群來到寬敞的陽台上,雪花鋪滿了欄杆,心裏卻一片滾燙,好像必須馬上見到什麼人、擁抱到什麼人,才能阻止它的沸騰。
新年了。
新年的第一天應該和最愛的人一起度過。
他要再次奔赴愛人身邊。
舒謹往電梯走去,手機響了,是新提示的聲音,聽著有些耳熟。
他打開一看,一時沒找到是哪個APP發出來的,本想不管了,但看到手機的應用群組裏多了個APP圖標。喵喵尒説
——是那個他熟悉的,裝滿所有回憶的APP。
一定是上個周末,盛星禾想辦法找到並裝進去的。
應用裏是新的賬號,但頭像、昵稱都和原來的那個一模一樣。
對話框裏的新信息是盛星禾發來的:[一起看電影嗎?賀歲片,很爛,評分不超過3.1的那種。]
舒謹忍不住笑了。
他回:[好啊。你是不是背著我先看了,不然你怎麼知道很爛?]
盛星禾:[我承認,所以罰我再陪你看一遍。]
然後,有人在舒謹身後叫了他的名字。
他回頭,那人穿著挺括大衣,肩頭似乎落有雪花,正用清明的左眼看著他。
那人又叫了舒謹一次,念名字時把尾音放得很輕。
像他們重逢那天。
“舒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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