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二十章 煮酒論英雄(2 / 3)

全身披著用樹葉和麻繩編成的偽裝網,手裏捏著日本陸軍最常使用的三八式步槍,因為躲藏大樹上,而沒有被衝鋒槍射出彈雨波及的緬甸遊擊隊員,還沒有來得及慶幸,還沒有來得及調轉槍口,尋找這一批新敵人的來源,透過樹葉的縫隙,他們就猛然看到了一個他們這一輩子,也休想忘掉的男人。

那個男從身高超過兩米,更雄壯得猶如半截鐵塔,站在人群中當真是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隻要看看他比正常人大腿還要粗的手臂,還有那一塊塊賁張而起的肌肉,就可以感受到他身體裏所蘊藏的最可怕力量。而最令那些埋伏在大樹上的緬甸遊擊隊員目瞪口呆的,當然還是他身用帆布帶加固,掛在肩膀上加固的槍!

那赫然是一挺一旦開火就能在瞬間形成一片火力網,在陣地攻防戰中絕對強勢,但是同樣絕對不應該由單兵搬運,更絕對不可能單兵徒手使用,足足有二十多公斤重的馬克沁水冷重機槍!

看著這個男人像捏著玩具一樣拎在手中的馬克沁水冷重機槍,看著他層層裹在身上,就連腰上也纏了那麼兩圈的重機槍子彈鏈,所有能看到這一幕的緬甸遊擊隊員,心裏想的都是同一個問題:“我拷,這,這,這個家夥還是人嗎?”

“我操你們大媽的,你們真的以為在身上披那麼幾片樹葉,像個縮頭烏龜似的躲在樹上,沒人看得到你們,就可以縮在那裏,美滋滋的打著你們的小冷槍了?”

在瘋狂的長吼聲中,那個長得虎背熊腰,站在那裏就猶如豎了半截鐵塔,明顯是精力過盛的男人,竟然用雙手直接舉起了那一挺可能就是為了單兵使用方便,而在局部做了細節調整,甚至還在槍筒部位,加裝了一個手柄的馬克沁水冷重機槍。

就算這些緬甸遊擊隊員,不知道馬克沁水冷重機槍的理論射速,就算他們他們從來沒有使用過火力如此強悍,殺傷力如此驚人的重型機槍,可是隻要看看那黑洞洞的槍口,看看那猶如一門步兵炮般沉重的槍身,看看掛在重機槍上,那猶如鯊魚牙齒般鋒利而整齊,就等著擇人而噬的重機槍子彈,這些緬甸遊擊隊員,猜也能猜出這挺重機槍一旦掃射,所能形成的最可怕金屬風暴。

“噠噠噠……”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那一挺馬克沁水冷重機槍,竟然真的在沒有使用三角支架的情況話,被一名士兵端在手裏開始掃射了。按照常識,按照道理,理論射速每分鍾高達九百發子彈的馬克沁重機槍,一旦開始掃射,如果沒有固定腳架,所產生的後座力,足以讓任何一人個失去重心,全身顫抖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但是如果一個人,可以用自己的肩膀,頂著一門兩三百斤重的土炮,對著麵前的敵人,開了致命的一炮,而自己翻了個跟頭後,拍拍身上的塵土又形若無事的站了起來,以他比成年公牛還要健壯的身軀,和滿身天知道子彈能不能打穿的粗皮厚肉,一旦使了性子,和手裏的武器較上了勁,又有什麼樣的重機槍他玩不了,又有什麼樣的重機槍,他不能拎在手裏,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對著敵人打上他媽的一梭子再說?!

手裏的馬克沁重機槍在不停的掃射,這種武器設計者根本就沒有想過,會有人二百五似的徒手拿著它使用,在強大後座力作用下,這個男人就像是抽了羊羔瘋似的,臉皮不斷抽動,可是在這種情況下,他竟然還在笑。他一邊掃射,一邊又笑又叫,看起來當真是說不出來的詭異,而他笑叫出來的話,混合在重機槍掃射的轟鳴中,更形成了一種就連他最親近的兄弟,都無法聽明白的獨特罵腔:“我操,我讓你們躲,我讓你們藏,你們這群明顯就是從小被娘少喂了兩口奶,所以才長得又黑又瘦又小又癟的爛貨,你們是不是都屬猴子的,要不然怎麼見樹就爬?你們真的以為,躲到一堆枝枝葉葉裏麵,縮著個猴子腦袋,爺爺我就拿你們沒有辦法了?咦,竟然還會在樹上連蹦帶竄呢,爺爺我倒要看看,是你竄得快,還是子彈跑得快!”

就是在剛剛發起衝鋒的日本騎兵,被打得人仰馬翻一片哀鳴的時候,這個長得健碩如牛,脾氣發作更是猶如西班牙鬥牛的男人,已經拎著槍管發燙的馬克沁水冷重機槍,對著一片樹林,打出了整整四五百發子彈。

隻要看看那幾十棵被打得千瘡百孔的大樹,還有那些以各種千奇百怪的動作,或倒掛在樹丫上,或頭下腳上,和大樹根部做了最親密接觸的緬甸遊擊隊員,絕對沒有人會去相信,在這樣的彈雨洗禮下,還能有人幸免於難!

而戴安瀾師長,在這個時候,正在對著一個對他迎麵飛奔過來的男人點頭微笑。“好精銳的部隊,好強悍的火力壓製,當真是將侵略如火的軍人特性發揮到極限,謝晉元精心調教出來的徒弟,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雷震帶著緊緊跟在他身後的羅三炮和江東孫尚香,飛撲到戴安瀾的身邊,向戴安瀾的貼身警衛員張亮點頭示意後,雷震並肩站到了張亮的身邊,而江東孫尚香和羅三炮,已經自然而然和雷震布成了特種作戰中,最常用的三三製掩護隊形,把戴安瀾圍在中間,形成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貼身防禦網。

聽到戴安瀾的話,雷震沒有回頭,他緩緩倒退,而跟著一起訓練,已經培養出團隊默契的江東孫尚香和羅三炮,僅憑雷震的腳步聲,就能配合雷震的節奏,一點點移動。被他們包裹在中間的戴安瀾,由自主的被他們帶著一起移動,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戴安瀾好氣又好笑的發現,他竟然被雷震用這種斯文的方法,“請”回了經過工兵團反複加固,相對最安全的師指揮部。

直到戴安瀾帶著一臉無奈,重新回到了師指揮部,雷震才霍然轉頭,認真的道:“強敵入侵,縱生死懸一線,依然不動如山,師長您也沒有讓我失望!”

戴安瀾再次微笑點頭,他知道雷震指的是什麼。看著在短短的一兩分鍾時間,已經迅速接管師指揮部外圍防禦,並把傷員送進指揮部,由醫生開始對傷員展開急救的特務排官兵,戴安瀾突然問道:“你覺得,你帶的這個排,能夠頂住敵人多久進攻?”

雷震迅速在心裏計算著雙方的戰鬥力對比,最後回答道:“敵人有最擅長衝鋒的騎兵中隊,雖然剛才被我們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但是仍然沒有傷筋動骨。在幾乎失去了所有外圍,再沒有縱深的戰場上,想要仰製騎兵的高機動性,我們就必須用優勢火力強行壓製,再加上必須應付那些緬甸遊擊隊組成的雜魚,以我們特務排單兵攜帶的藥彈來看,無論如何節約,能再支撐半個小時,已經是極限,再往後,就要考慮和敵人進行刺刀格鬥戰。”

“你認為,在這半個小時內,會有援軍嗎?”

麵對戴安瀾這個明顯帶著考量意味的問題,雷震思索了半晌,才回答道:“我看,很難!”

“是很難!”

戴安瀾放下手中的捷克式輕機槍,順手提起了放在爐子上,已經不知道燒滾了多久的水壺,他隨手一晃,裏麵居然還發出了嘩啦、嘩啦的聲響。戴安瀾一邊把水壺裏還沒有燒幹的開水,倒進了一隻瓷罐裏,一邊淡然道:“剛才通訊員重新接通了前線各團部,我的警衛營已經正在向師部趕的路上,但是由於師部和各團部中斷聯絡,不能及時傳達命令,再加上調動部隊,必須重新調配防線,以免被敵人趁虛而入,警衛營至少還需要一個小時,才能趕到。至於其他的援軍,我看來得隻會更遲。”

用玩味的態度,看著雷震皺起了眉頭,在這個時候,戴安瀾這個治軍極嚴,更鮮少自己違反軍規的二百師師長,竟然從指揮部裏翻出來一瓶酒,“茅台酒是酒中上品,我本來打算在緬甸戰場上,驅逐日寇取得勝利時,為大家慶功用的。不過今天看到謝晉元老弟後繼有人,而且有青出於藍之勢,忍不住內心竊喜,來,一起喝上一杯!”

就在雷震有幾分訝異的注視中,戴安瀾真的打開了那瓶茅台酒,並把其中一部分,倒進了一口小巧的瓷壺中。當戴安瀾把盛滿了醇酒的瓷壺,放進已經倒了開水的瓷罐中,並蓋上一隻蓋子後,在開水的熱氣蒸騰下,不一會在到處都是硝煙和血腥氣味,中間更摻雜著傷員低低呻吟的指揮部裏,就揚起了縷縷濃濃的酒香。

因為抑不得誌,在青樓妓院裏過了三年花天酒地生活,當真稱得上品酒無數的羅三炮,不由自主的聳了聳鼻子,低聲歎道:“好酒!”

“當然是好酒!”

戴安瀾道:“我戴安瀾生平沒有別的追求,就是喜歡打勝仗,喝好酒這兩樣罷了!”

戴安瀾的話還沒有說完,鬼才就衝進了指揮部,“報告,敵人正在集結,馬上就要對我們再次發起進攻!”

身為雷震身邊穩居首席的作戰參謀,鬼才在彙報完情報後,又加上了了自己的判斷:“這批敵人剛才被我們打得惱羞成怒,是打算全線撲上,用一舉擊破師指揮部,來挽回他們的麵子。”

雷震望著師指揮部裏那個作戰沙盤,還沒有在自己的大腦中,把沙盤上的東西和指揮部周圍的地形對應在一起,二班長王二勝又衝進了指揮部,他向戴安瀾和雷震敬過軍禮後,飛快的報告道:“日軍大約兩個中隊從城北側趕到,已經和敵人騎兵中隊會合,看樣子將會加入對師指揮部進攻序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