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躲在一堆廢墟後麵,他用步槍小心翼翼的頂起了一個鋼盔。鋼盔剛剛在廢墟上麵露出了三四寸高,就猛然發出“當”的一聲脆響。看著被打得多了一個彈痕的鋼盔,李正不由破口罵道:“我操!”
天知道在幾百米外,日本軍人的陣地上,究竟躲藏了多少個a級射手。他們雖然可以利用地形變化,將四行倉庫下麵的彈藥搬到陣地上,但是如果他們敢用繩索試圖爬進四行倉庫,他們就會成為這些a級射手最好的槍靶。
一個站在小閣樓廢墟裏,指揮幾個士兵試圖重新挖開地道口的班長,對著李正搖了搖手。兩層高通體都是鋼筋混凝土結構的房屋整體倒塌下來,他們手中又沒有足夠的工具,在短時間內,這些連續激戰了幾個小時,又因為吸進去少量毒氣,每一次呼吸都覺得喉嚨裏傳來火辣辣感覺的軍人,絕不可能在這一片廢墟裏麵,重新打開一條回家的路。
到處都是對他們虎視眈眈的敵人,在遠方隱隱傳來了坦克履帶輾軋在堅硬的地麵上,發出來的可怕聲響。不用問也知道,在使用毒氣後,日本軍人正在準備下一波更猛烈的進攻。
就在這一片蒼白的天與地之間,一陣勁風刮過,帶著那麵仍然高高懸掛在四行倉庫上空的國旗烈烈飄舞。而在陰霾的天空下,幾片不知道從哪裏吹過來的樹葉,正在不斷盤旋飛舞。
感受著這片天與地之間的一片肅殺,呼吸著空氣中蘊含的蘇州河水潮氣,環視著那些躺在戰場各個角落,在連續幾個小時的激戰中,已經被壓榨出最後一絲力量的士兵,李正不由發出了一聲低低的歎息。
隻有撐到黑色的天幕籠罩整個大地,他們才有機會回到四行倉庫。問題是,他們這支注定要替四行倉庫死死擋往右翼進攻的小部隊,究竟還能不能支撐到那個時候。
看了一眼就坐在自己身邊,抱著一支步槍閉目養神的雷震,李正沉默了半晌,突然道:“雷震,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雷震沒有睜開眼睛,他隻是略略點了點頭。
“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能帶領我手下的兄弟,活著返回四行倉庫!”
李正低聲道:“現在連我在內,我們這裏還有十三個人。扣去三個受到重傷,已經失去戰鬥力的傷員,餘下的十個人當中,隻有我和蔣班長是有經驗的老兵,其他人都是因為部隊在匣北戰場上激戰了三個月不斷減員,而補充進來的新兵蛋子。你別看他們在戰場上打得象模象樣,和敵人拚得夠凶夠狠,那是因為有我和蔣班長在這裏頂著,一旦我們兩個陣亡,失去了軍官的指揮,他們這群新兵立刻會暴露出最大的弱點,變成一群沒頭蒼蠅!到了那個時候,我們所有人就會一起完蛋!”
“而你和他們不同!你是我這輩子在戰場上見過的,最可怕的戰士!不用問我也知道,你從沒有走進過軍營,沒有接受過任何正規訓練,你甚至連拿槍的動作都不對。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如何讓自己變成了一個神槍手,我更不敢想象,你到底還擁有多少可以發展的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