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爆炸聲還沒有停下,不過到現在為止,事情應該是已經結束了。
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個問題,而拯救他們的,除了謝虞舟不會有別人。
多年之前在暮靄星的戰場上,謝虞舟耗盡所有的精神力喚醒了其他哨兵的意識,拯救了當時聯邦戰場上的所有人。
而現在,他再度以自身的能力救下了他們。
這時候徐音舟他們的戰艦也終於趕到了附近,徐音舟帶著齊浩和商暉謝璨等人也都乘坐著小型飛行器來到了他們的戰艦裏。
這時候靳淵回到戰艦上,白狼凜凜立在人群當中,謝虞舟從最開始看了眼眾人之後,就像是放心了似的低下頭閉上了眼睛,再沒有意識。
而見到他這副樣子,其他人免不了也頓時開始緊張起來。
“小琋他究竟是怎麼了?他會不會有事?”謝璨是最坐不住的,所有人都沒有開口,隻有他迅速開口並且朝著靳淵和謝虞舟那邊衝了過去,想要看清楚謝虞舟現在的狀況。
不過他還沒有來得及靠近兩人,靳淵就已經先抱著懷裏的謝虞舟從白狼背上跳了下來。
謝璨皺眉:“你要帶小琋去哪裏?”
靳淵抬眸看了眼謝璨,沒有出聲。
眾人漸漸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
外麵的爆炸還在繼續,蟲族的戰艦顯然是已經被毀掉,事情應該已經不會再有其他的可能性,可是靳淵的表情太過凝重,實在讓他們有點擔心起來。
可是現在沒人能夠靠近靳淵他們,當然也就沒人能夠看出謝虞舟狀況怎麼樣。
最後還是眾人用眼神推舉出了亭西,讓她代替眾人去詢問靳淵。
亭西上前的時候,好在還能看出靳淵並沒有失去控製。
光是看到這裏,大家心裏麵就已經鬆懈下了不少。
畢竟如果說謝虞舟有事,靳淵絕對不可能表現得這麼平靜。
亭西看了看靳淵懷裏沉睡的人,想了想試探說道:“他是不是精神力耗盡了?”
靳淵沉默著,良久之後輕輕點了點頭。
亭西又問:“沒有受傷?”
靳淵抿唇半晌,說道:“輕傷。”
問答進行到這裏,在場的其他人幾乎是全都忍不住長長舒了口氣。
鬧了半天似乎並沒有出現什麼大問題,不過靳淵這副表情,的確是讓大家驚嚇不小。
確定沒事之後,亭西趕緊讓靳淵帶著謝虞舟進入房間休息,並且轉身讓其他人趕緊找醫療師過來看看。
順帶他們還準備讓人把旁邊那具同樣屬於謝虞舟的身體給抱出去,找個地方妥善保管。
然而正當有人靠近那具身體,他們都還沒能夠挪動身體的時候,靳淵就已經如同被占據了領土的獸類般,帶著警惕朝那些人看了過去。
眾人察覺到危險,瞬間停下了動作,怔然望著靳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靳淵在靜默中道:“別碰他。”
看出了靳淵那無人能夠媲美的占有欲,亭西立即點頭答應下來,不敢去觸碰他的鋒芒:“我們不碰。”
她連忙回頭,讓其他人迅速退了回去。
看到這幕,靳淵麵色才又恢複了麵無表情的樣子。
於是大家接下來隻能看著靳淵在抱著自己懷裏的身體進入提前安排好的房間之後,又回來把這具身體也小心抱了過去。
但問題也隨之到了眾人的眼前。
大家都非常的疑惑,疑惑的是謝虞舟的身體能夠醒來不假,但他到底是要從哪具身體裏麵醒過來?
大家都弄不明白,猶豫半天後去問了靳淵,而靳淵看起來,似乎也並不確定。
眾人:“......”
也難怪靳淵會對兩個身體都這麼緊張,現在他自己也不知道謝虞舟在這之後究竟會怎麼樣醒來。
不過隻要是能夠醒來,問題就不嚴重。
更何況眾人看這個樣子,覺得不管之後謝虞舟是從哪具身體醒來,靳淵應該都不會在意。
事情總算是結束了,雖然之前在蟲族的戰艦上麵究竟發生了什麼,眾人其實還不太清楚,但看樣子他們最難對付的對手已經被解決掉了,而剩下的也就隻有處理殘局而已。
在那艘蟲族戰艦隨著爆炸而逐漸被銷毀的同時,四周其他的蟲族飛船之類也都逐漸開始失去控製。
如果說是在以前,大家大概還沒辦法想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但自從知道了蟲族關於蟲皇和那所謂“統一意誌的神”之類的事情後,大家就已經明白了過來。
現在蟲族的其他飛船會失控,大概隻有一個答案。
那就是他們的“神”已經消失了。
那統治著所有蟲族,讓他們能夠按照意誌去做任何事情的意念消失,他們現在就已經徹底失去了戰鬥能力。
這群蟲族已經被統治了數千年的時間,他們的心智他們的習慣,都已經讓他們完全成了蟲皇的附屬品。
離開這種統治他們的意誌,他們現在什麼也不是,更是什麼也做不了。
所以說這場延續了上千年的關於蟲族和聯邦的戰爭,在這裏幾乎也劃下了帷幕。
在這天之前,大概沒有人能夠想到,他們這次來到這裏,竟然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竟然會見證這場曆史的變遷。
因為蟲族這些事情的關係,大家沒有辦法閑下來,他們不得不開始去關注周邊其他星球的狀況,並且開始著手去處理。
蟲族擁有著如此廣闊的領地,現在他們失去控製,如果處理不當,事情可能也會變得更加麻煩。
所以不過隻是短暫的休息了片刻,大家又開始各自地忙碌起來。
謝璨當然沒有放過這次的商機,他這次正好就在這裏,想了想幹脆隨手從這裏撈了個看起來比較閑地哨兵,讓他陪著自己去各大星球轉轉。
而被謝璨撈走的宗喻原本準備拒絕,在被謝璨的金錢晃花了眼睛後,他咬咬牙點頭答應了下來。
同樣在忙碌的還有亭西,綠舟海盜團要擴張,這是個再好不過的機會,於是亭西帶著自己的手下們,迅速在四處搜索,帶回了不少迷失方向的蟲族小弟。
當然,同樣加入海盜團的還有之前就被他們救上戰艦的鄒雄,作為謝虞舟最開始所收的小弟,鄒雄在說出自己昔日和謝虞舟的淵源之後,甚至還得到了亭西這邊不少的優待。
而還有兩個人,他們從剛重逢起就沒怎麼說話,這麼別扭了許多天之後,才終於漸漸在其他人的故意促成下見到了麵。
見麵後他們在房間裏麵單獨聊了大概有三個小時的時間,期間誰也不清楚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聊天的效果顯著,等到他們從房間裏麵出來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始無話不談。
心結好像都消解了。
當然,也是到了這時候,其他人才恍然發覺,徐音舟和譚野竟然從最開始就是有過永久標記的哨兵和向導。
幻社的領導人和聯邦白塔的首席向導,竟然是這種關係。
並且看樣子,解開心結和好後的兩個人,甚至已經有了要舉辦婚禮的打算。
短短這麼十來天的時間,就已經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然而謝虞舟依舊沒有醒來。
誰也不知道謝虞舟究竟多久才能夠醒來,但每個人都在擔心著他,當然也沒個人都非常怕靳淵在這樣的沉默中會突然發瘋。
靳淵其實遠比其他的人所想的要冷靜許多。
因為早在謝虞舟昏迷之前,他就趴在靳淵的耳邊,對他悄聲說過話。
他說自己有些倦了,需要休息會兒。
應該不會太久。
他讓靳淵等著他,不要擔心不要嚇到別人,他肯定會平平安安地醒過來。
靳淵相信謝虞舟,所以他沒有擔心也沒有急躁,他隻是耐心地守著,每天對著他等待著。
他會每天向謝虞舟說這些天裏其他人身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他時局的變化,還有他們現在距離首都星的距離。
他們現在正在回去的路上,來的時候雖然很快,但實際上路程很長,並且沿途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所以速度並不是很快。
靳淵平常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大多數的時候他隻願意待在謝虞舟的身邊,和其他人交流的事情也大多都是謝虞舟在做。
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有著這麼多的話可以說。
而在這樣的交流之後,某天他像是往常那樣和謝虞舟說話,明明不是多麼有趣的話題,但謝虞舟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笑了出來。
在聽到笑聲的刹那,靳淵仿佛能夠感覺到自己心中的石頭倏然落地的聲音。
他盯著此刻唇角微微彎起的謝虞舟,始終挺直的脊背短暫地稍稍鬆懈了點。
接著他忍不住也跟著謝虞舟笑了起來,小聲問道:“你在笑什麼?”
“我沒想到你竟然也會講故事。”謝虞舟睜開眼睛,他躺在床上,側過頭看向靳淵,眉眼是彎著的:“不過你講故事實在是沒有天賦,徐音舟和譚野的八卦這麼好玩,被你講出來就半點樂趣都沒有了。”
他這麼說著,緩緩又撐著身體坐了起來。
說完這話,他回過頭,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旁邊竟然還擺著一具身體。
謝虞舟:“……”
他指了指自己旁邊那身體,忍不住挑眉問道:“能解釋下,這是怎麼回事嗎?”
靳淵沉默了下來,似乎有點羞於啟齒。
謝虞舟忍著笑,故意繼續問下去:“你怎麼不說話?”
謝虞舟現在的體力沒有任何問題,所以即使是剛醒來也不會有什麼體力不濟的狀況。
他真正有所消耗的是精神力,所以對於他來說,其實隻要能夠醒過來,那就是說明精神力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相比較之下他的身體反倒沒有什麼問題。
靳淵被謝虞舟這麼問著,想了想終於還是如實回答道:“我不知道你會從哪具身體裏醒過來,怕錯過你,所以隻能把兩具身體都搬過來。”
謝虞舟想到這場景忍不住又有點想笑。
如果說是對著兩具身體,那之前謝虞舟究竟是怎麼跟他交流的?
對著兩具身體說話,一邊說上兩句?
這場景無論怎麼想都覺得充滿了笑點。
更何況做出這種事情的還是靳淵。
不過靳淵倒像是根本體會不到這種笑點,所以他這時候看著謝虞舟,隻是看起來有些不解地盯著他。
謝虞舟現在醒來的身體,是屬於自己原本的那具身體。
他看著那具不久之前還在被蟲族爭搶的身軀,故意想了想問道:“看來是不是我沒有從這具身體裏麵醒過來,所以你有點失望了?”
說到這裏,謝虞舟故意又補充道:“要不然我再重新醒過來一次……”
靳淵一把抓住謝虞舟的手,阻止了他的動作。
謝虞舟問道:“怎麼?”
靳淵搖頭說道:“不要再睡過去了。”
謝虞舟聽到這裏,感受到靳淵手指的微微顫抖,這才發現自己應該是在這十來天的昏迷裏把這人嚇得不輕。
有誰見過被整個聯邦稱之為“魔王”的黑暗哨兵靳淵露出過這樣的表情,這樣顫抖過呢。
謝虞舟總算沒有在再繼續逗弄這人,輕輕歎了口氣,抬起另一隻手,拍拍靳淵的手背道:“已經不會再有事了。”
正像是人們所說的,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