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來過,卻又從沒有來過。
齊十三最近有些恍惚,時常自顧自的發呆。
麵前的這一切讓他感覺到陌生又熟悉,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割裂感。
前幾天他做了一個夢,一個特別特別長的夢。
在夢裏,他認識一個大哥,姓範,他當了地下世界的小皇帝,然後蹲了十年大牢。
刑滿釋放出獄後,他又認了一個大哥,姓邢,大哥讓他去了冰雪世界。
到了冰雪世界後,他又認了一個大哥,姓普,然後就成了西伯利亞的小皇帝。
三個大哥都很厲害。
但是第一個大哥死了,第三個大哥厲害的很具體,隻有姓邢的那個讓齊十三自始至終都無法形容。
無法形容的厲害,說不出來的厲害,非常抽象的厲害!
他能跟老普稱兄道弟,在西伯利亞坐著雪橇抱著毛妹徜徉在冰天雪地裏,說起來都是因為他背後站著姓邢的那位。
“澤哥……”
齊十三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然後自嘲的搖搖頭。
什麼澤哥範哥普哥,隻不過是個夢罷了。
不然的話,為什麼這都1965年了,範哥還沒有出現?
這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到就像在另一個世界過了一輩子似的。
挨打會疼,坐牢會慌,被父母和妹妹拋棄會心痛,甚至連夢裏那些毛妹的手感都辣麼具體。
真白…啊呸,不是!
齊十三下意識的扶了扶腰。
“十三少!”
呆呆的齊十三被小弟從回憶中拽了出來。
“什麼事?”
“這個月的賬。”
不配擁有姓名的小弟遞上一份詳細的收支表。
這是齊十三在夢裏學到的知識,夢裏的範哥就是讓他這麼做的,他覺得挺好用,於是前幾天就交待小弟照著做了。
夢裏他還學到了很多姿勢…知識,隻不過他從夢裏醒來的時間太短,還沒來得及實施。
“我知道了。”齊十三隨手接過收支表,“讓你買的書買了沒有?”
“買了。”小弟應了一聲又不解的問道,“十三少,咱買那麼多書幹嘛呀?”
“讓你怎麼做就怎麼做,問那麼多幹嘛?”齊十三訓斥道。
有對比才有傷害。
自從做過那個夢以後,齊十三就對手下這幫小弟特別不滿意。
無組織無紀律!
這也不會那也不行,文化十分有限,做個收支明細還要讓本少親自教,兩位數以上的加減法都得想老半天,竟然還有很多人不識字!
簡直離譜!
“把書發下去,必須保證人手一本。”齊十三吩咐道,“通知下去,都給我戒酒,工作時間不許喝酒!”
“還有,告訴底下的人,以後每天下午兩點都給我來院裏集合,老子非得讓你們摘掉文盲的帽子不可!”
小弟苦著臉應了一聲下去了。
十三少感覺心很累,他這個老大就跟幼兒園老師一樣,教認字教算數這些文化知識不說,還得操心孩子們吃飯穿衣。
不讓喝酒不是嚴禁喝酒,隻是不願讓他們把辛辛苦苦看場子掙的錢都扔在酒上,攢起來娶媳婦不香麼?
讓小弟們讀書識字背書,也是為了以後做準備。
人道洪流啊……
齊十三也不知道到底會不會發生,但不妨礙他先防一手。
想到自己坐牢時保護菊部的辛苦,齊十三忍不住就是一陣心酸。
十三不哭,站起來lu……坐牢是不可能坐牢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想要不被抓典型,那就得低調,夢裏野心勃勃統一黑市是再也不能夠了。
不僅不能做大做強,甚至還要尋機脫離黑市這個漩渦,做一個行走在冷風…不是,行走在陽光下的人。
齊十三那些收支明細表去了街道辦,他得給上級主管部門做個彙報。
“小齊做的很不錯。”
“全靠主任栽培!”
收獲不輕不重的一句表揚,下班點到了,齊十三告辭離開。
他跟街道辦領導還沒有那麼熟絡,現在還不適合提脫離手套身份的事。
在夢裏也跟這位主任打過交道,是個愛財的,不像交道口那個王主任那麼油鹽不進。
有突破口就好辦。
而且齊十三目前隻有這一個經濟來源,他還想著從黑市賺夠第一桶金再走。
出了街道辦的大門,齊十三又是一陣恍惚。
麵前貧窮落後的場景,跟他夢裏萬國來朝的畫麵,十分的割裂。
齊十三感覺有些格格不入。
漫無目的的行走在京城的大街上,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南鑼鼓巷。
齊十三沒有來過這裏,他也不知道自己來這裏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