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淺是在身體穿過第三個人的時候,才不得不承認,她不是人!
可她不記得自己叫什麼,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一命嗚呼,又是怎麼一命嗚呼的,至於薑淺這個名字……
她脖子上有根紅繩,繩子上掛了個鐵片兒,上麵寫著“薑淺”二字,她覺得,這一定是她的代號,就像狗牌兒一樣,隻是不知道這個名字是陰曹地府給她取的,還是她做人時候的名字。
一整天,薑淺都沒有找到陰曹地府的入口。
她坐在馬路牙子上,腿往前支著,隨手從地上抄起一把瓜子,還挺脆的,估計是才祭奠過不久,倒是便宜她了。
四下掃了眼,她想看看有沒有炸雞啤酒。
就不信沒有好這一口兒的!
“小心!”
薑淺聞聲望去,就見一個男人懷裏像是抱著個什麼,在地上滾了兩圈。
眼前的商務車飆過去,就擦著男人身體的位置。
薑淺扔掉瓜子,緊張的站起身,跑過去,男人半跪在地,背對著她,隱約聽到他在安撫些什麼。
隨後,一群人湧上,男人緩緩起身。
薑淺才看清他懷裏原來是個小女孩,水汪汪的大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像是嚇壞了,小女孩被他遞還父母懷中,孩子父親一個勁兒鞠躬道謝,直到人潮散去,周圍還有稱讚聲。
挺善良的!
忽然很好奇,他的皮囊迷不迷人。
薑淺看的一直是他的後腦勺,這人個子較高,身姿挺拔……
正臆想,他突然轉身。
波瀾不驚的眸似掀起驚濤駭浪,男人薄唇微抿,濃鬱的困惑之後,是釋懷,最後盡是欣喜。
薑淺像是墜入其中,小心髒撲通撲通跳個沒完。
他能看到她?
呸呸呸!
他眼底的深情不可能是對著自己的,所以……
薑淺忐忑的扭頭,果然在自己身後看到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迎麵走來,當即收了所有笑容,憤懣的捶著自己的胸口,沒事瞎悸動個什麼勁兒!
丟人了吧!
不對。
她又不是人,丟也是丟的鬼臉!
姑娘穿過她的身體往前,薑淺還以為他們會有什麼交集,結果,兩人將彼此視若空氣,就這麼擦身而過了。
瓦特?
薑淺滿臉問號,正困惑,男人似是心情更好了,即便克製,卻還是蕩了笑聲出來。
低沉,悅耳。
他轉身,走了一步又停下,朝她的位置回望了一眼,像是在等些什麼,一挑眉,薑淺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哎!
男色惑人。
薑淺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兒,難道她生前就對長得好看的男人沒有抵抗力?
時而並肩,時而在他前。
一直到他家門口,薑淺停住腳步。
總不好登堂入室吧……
他連門都沒關,薑淺靜靜的站著,就聽他在講話,一大段一大段的那種。
“我又看到她了,這次很鮮活,我險些以為她是真的回來了。”
“你不需要勸我,道理都懂,我隻是單純覺得,這樣其實挺好的,自欺欺人又如何,我沒有礙到旁人。”
“別來打擾我,她還在,我怕你嚇到她。”
他把電話掛斷,手搭在門把上,“進來吧。”
隱隱的寵溺。
薑淺聽話的往裏走,屋內的陳設讓她心生怪異,但隻一瞬,她想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緩緩伸出手,在他麵前晃了晃,他唇角弧度愈發的大,像是佐證了一般,薑淺捂著嘴巴踉蹌了半步。
什麼情況?
唇翕動,聲音還沒發出,門就被敲響了。
聲音很大,可想而知有多急躁。
“陸嶼風!”
他的名字?
薑淺見他大步往前,也跟了過去,因為她想知道,是所有人都能看到她,還是隻有他。
陸嶼風拉開門,警告道,“你小點兒聲!”
宋霽氣的肺都疼了,一把將他推開,往裏走,薑淺揮著手,被他穿過的瞬間,心中有了答案。
“人呢?”
陸嶼風把門關上,指了指薑淺站的位置。
像是被定住,薑淺手足無措間,就見那人朝陸嶼風指的位置衝過去,她嚇得往後退了一大步,就聽那人語氣不善道,“什麼都沒有,你看到了麼?”
“宋霽!”陸嶼風動了怒,知道他不信,可沒想到他想打破他的幻境,“滾!”
“陸嶼風!”宋霽不可能放任他繼續下去,低吼道,“薑淺早就不在了,你看到的是你的幻覺,一戳就會破的泡沫,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徹底清醒過來!”
薑淺?
她不會傻到以為是同名同姓,所以,他能看到她,是因為他們關係匪淺?
“所以呢?”
宋霽一怔。
“我連做個美夢的資格都沒有了?”
薑淺心底隱隱作痛,隨後,就聽宋霽聲音溫和了不知道多少倍,緩緩道,“我知道你難受,可她已經去世兩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