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的風攜帶著血腥味。
兩個人影立在山崖邊。
其中一人身形狼狽，血和塵土把一身白衣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而另一個黑衣人神情嚴肅，衣衫發絲雖有淩亂，但仍舊能夠稱得上氣度不凡。
慕雲棲手提一把淬血的青鋒，周身散發出強大的威壓。一道道劍氣向對手斬去。m.X520xs.Com
而雖然伏麟已斷，身上也早已遍體鱗傷，沈雲辭卻無半絲慌張的神情。
甚至可以說他的神情十分冷淡，冷淡中還帶著譏諷。
即使落到了如此境地，他仍舊是手持斷劍，一劍又一劍地接下了慕雲棲的攻擊。
仿佛他仍舊是當年那個不可一世的少年。
直到最後一擊。
手中斷劍哀鳴了一聲，終究是再也承受不住對手的步步緊逼，在主人的手中斷成了殘片。而沈雲辭也被那最後一道劍氣擊穿身體，踉蹌幾步，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鮮血滴滴答答地淌下來。
“師兄，”慕雲棲看著沈雲辭，一貫冷漠的聲音似乎終於出現了波動，“收手吧。”
“嗬。”沈雲辭用袖子拭去嘴角的血跡，譏笑道，“已經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了，縱然我收手，又能如何？”
“我惡貫滿盈，罪惡滔天，人人都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難道你能說服他們，留我一命？”
“還是說，你不是在勸我收手，隻是勸我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沈雲辭冷笑，“那就不好意思了，我偏不讓你如意。”
他捂住左腹的傷口，明明已經是窮途末路，偏偏還是不斂張狂：“你以為我是為什麼走到今天這一步的？都是因為你，慕雲棲！若是沒有你，一切都還好好的！你才是我們走到今天這一步罪魁禍首！你奪走了我的一切，我不過是想討回而已，你就要聯合那群外人滅了我！你憑什麼!”
慕雲棲嘴唇翕動：“是你做的太過了。”
“師兄，我知道，你一直嫉妒我天分比你高，入門晚卻成了掌門。但是，正是你天生自傲，目中無人，才導致了今天的下場。既然你不願迷途知返，”慕雲棲臉上出現了一絲轉瞬即逝的不忍，“那我便代師門清理門戶！”
“慕雲棲你怎麼敢——！！！”
劍身沒入了沈雲辭的胸膛，沈雲辭低頭看向自己的左胸，臉上閃過一絲震驚。
他用手拔出了劍，踉蹌著後退了一步，終於是支撐不住，向前倒去。
慕雲棲下意識地伸手接住他，手上一片濕熱。
“師兄……？”
慕雲棲看著自己手上的血，無數回憶突然像碎片一樣紮進腦海。
但是透過這片混亂，他好像看見了一個人。
沈雲辭。
他看見沈雲辭背著一個小孩子往前走。
他看見沈雲辭將一個少年護在身後。
他看見沈雲辭死死地抱著一個人。
而那些都是他自己。
再往後，聽見他笑著叫了一聲小師弟，側身望去，陽光化開在他的眉眼間，替他點染上了無數光華。
心突然一陣疼痛。
不對，不對……慕雲棲看著自己懷裏的人，陷入了一陣迷茫。
不該是這樣的……怎麼回事！
慕雲棲猛然驚醒。
牆上的掛鍾走出了滴滴答答的聲音，空調外機的噪音從窗外傳來，混合著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終於使他的大腦獲得了一絲清明。
他伸手按住了自己的額頭。
是夢。
還好。
驚魂甫定，慕雲棲準備去倒杯水，卻無意間瞥到了攤在桌子上的那本《絕世仙尊》。
借著月光，隱隱地能看出這一頁的最後一句話。
“慕雲棲終於殺了沈雲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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