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漣為了取信趙恒,生生餓瘦了十斤,又夜夜熬到打哈欠也不肯睡,黑眼圈都快要耷拉到下巴了,那憔悴的模樣什麼也不必說就有了悲痛欲絕的感覺。

再配合他以假亂真的哭戲,趙恒果然沒有懷疑。

他輕聲呢喃:“總算是走了。”

趙漣的思緒回到了梧桐山那日,老人不急不緩的轉著佛珠,眼睛半睜,嘴裏念著經文,那慈眉善目的模樣根本看不出前一刻高高在上的決定了一人的生死。

光是想到閔蘭若不在了,趙漣就痛苦的整個人都哆嗦起來。

“父皇,那是我的王妃,旭哥兒的生母,求你,不要傷害她。”趙漣哐當一聲跪在父親的床前,懇求他放過閔蘭若,“我可以帶她走,到一個皇兄找不到地方生活...”

老人俯視趙漣的眼神裏無波無瀾,“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為了一個女人,要放棄自己的身份和家人朋友?”

趙漣沒有猶豫,堅定的回道:“人生在世忙忙碌碌奔波一生,不就是為了建功立業、封妻蔭子,兒子隻是想要守住自己這個能遮風避雨的小家而已。”

“俗話說貧賤夫妻百事哀,你可知平常百姓人家窮苦的生活是怎樣的?隻要棄了她一個,勳貴世家之女、王侯將相之女總有比她好的,還不是任你挑選。因小失大,何苦來哉?”老人淡淡的說道。

趙漣是一朝王爺,與當今陛下同出一脈,想要嫁給他的女人能從城頭排到城尾。

太上皇此意是在告訴他,為了一個女子放棄一切,不值得。

“其他人再好與我何幹,這世上隻有一個閔蘭若。”趙漣目光定定的看著太上皇,“誰叫我是父皇的兒子呢,兒子不過是走了父皇曾走過的路罷了。”

老人手上的動作一頓,他舍棄皇位到這梧桐山中修行,亦是為了一個女子,為了求和她的來生,不信鬼神的帝王從此吃齋念佛,深居簡出,活的跟苦行僧沒有區別。

“父皇應當是最能體會兒子的心的人才是。”他已經失去了言嘉譽,再不能沒有閔蘭若了。

這下子,老人連佛珠都轉不下去了,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問道:“你當真想好了?”

感知到信號的趙漣激動不已的確認道:“我們老趙家的男人都強,認準了就不回頭,苦也好甜也罷都是我自個選的,兒子絕不後悔。”

到了這時,老人才終於將板著的臉卸了下來,從始至終都是一次試探,這道聖旨是真是假就取決於趙漣的態度。

誠然將人除掉是最簡單有效的法子,但是他自己就經曆過失去摯愛的痛苦,怎麼忍心讓孩子也受一遍這個苦楚。

老人招招手,示意趙漣坐過來,“若是不能叫恒哥兒死心,你想要去過逍遙快活的苦日子也隻是空想而已。”

趙漣苦笑道:“皇兄總會顧忌天下人的眼光...”他原打算以後就呆在南境不回汴京了,山高皇帝遠,就過他們自己的日子。

“若他不管不顧,能奈他何?”老人搖搖頭不讚成的道,“現在是有我壓著,他才沒有伸手,等我走了,你能護得住她幾時?到時你們兄弟二人鬧翻,我便是死了都閉不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