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蒹葭跟褚威冷心態略有不同,她雖然也對兒子的力氣大感到開心,但同時也有些憂愁。
尤其在兒子小時候,因為他控製不好自己的力道,她總擔心兒子會傷到旁人,也會傷到他自己。
因此她常常教兒子控製力道。
從兒子一歲的時候她就開始教他控製力道,一直說到了三歲。
兒子的控製力確實比一開始好一些了,但,力氣也比從前更大了。
跟麟哥兒玩的最多的是他的大哥玄哥兒。
玄哥兒白日裏要跟著先生讀書,隻有後半晌才回來,能跟弟弟玩兒。
麟哥兒開心起來就有些不管不顧的,玄哥兒沒少因為這個受傷,常常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羅蒹葭很是心疼。
初時,她以為玄哥兒是在學堂裏受欺負了,可轉念一想,以玄哥兒的身份,誰又敢欺負他?
經她多方打探,也沒發現學堂裏有人欺負他。
後來她才從玄哥兒身邊小廝口中得知了事情真相。
羅蒹葭又氣又心疼。
氣的是小兒子傷了大兒子,心疼的是長子太過懂事太護著弟弟,這事兒提都沒跟她提。
事後,羅蒹葭又仔細叮囑了小兒子。
麟哥兒看著自己的那雙手,臉上露出來一絲落寞的神情。
“娘,我沒使勁兒啊,我沒打哥哥。”
玄哥兒也在一旁替他說話:“是的,娘,弟弟沒打我,我倆鬧著玩呢。”
羅蒹葭看了一眼長子,又看向了次子:“麟哥兒,娘知道你沒打哥哥,可是娘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你力氣比旁人大,跟別人玩兒的時候一定要注意控製住力道。有時候你並不想傷人,可旁人卻因你而受傷,想必你心中也不好受,對吧?”
麟哥兒聽到這話,抿了抿唇,眼睛瞥向了兄長青紫的胳膊,又垂了眸。
“娘,我不疼的,您別說弟弟了。”玄哥兒仍舊護著弟弟。
對於長子的表現,羅蒹葭非常欣慰。可,有些事情卻不能這般囫圇過去。
“玄哥兒,你護著弟弟,這是好事。你非常懂事,娘要誇你。”接著,羅蒹葭話鋒一轉,道,“隻是,你有些時候你需護著弟弟,有些事情卻不能這般替他遮攔。你是他的兄長,你們是親兄弟。他傷了你,你不怪他,你忍著。可若他跟旁人玩起來時也這般,傷到了旁人,屆時又該如何?人的肉長在身上,都會疼的。有時候一味地袒護對他而言並非是一件好事。”
玄哥兒看了一眼弟弟,又看了一眼母親,沉默了片刻,又道:“娘,弟弟還小,咱們慢慢教他,他總能控製住的。”
這話說到了羅蒹葭心坎兒上,她摸了摸長子的頭,笑著說:“嗯,往後麟哥兒若是傷了你,你不必這般護著他,應告訴他如何做才是正確的。”
玄哥兒朝著羅蒹葭鞠了一躬,道:“多謝母親教導,兒子記住了。”
麟哥兒看看母親,又看看兄長,總覺得他們做了什麼不好的決定,他又沒聽懂是啥。
直到後來再跟哥哥一起玩時,哥哥訓斥了他,他才知曉今日母親和兄長決定了什麼事。
一向待他好的哥哥凶了他,他自然是心裏委屈,跑去找他娘告狀,可惜這事兒本就是羅蒹葭應允的,自然沒有幫他,還把他說了一通。
他見娘沒有幫他,他又去找了祖父祖母,隻可惜,褚老大和趙氏既心疼他,也心疼長孫,手心手背都是肉,誰也不舍得批評。
最後,麟哥兒等來了從軍營裏回來的父親。
褚威冷現如今有兩個兒子,這兩個兒子一個聽話懂事聰明伶俐,一個天生神力可可愛愛,他都很喜歡。
一聽兒子說娘子和長子都讓他控製力道,不要使那麼大勁兒,褚威冷立馬偏幫兒子。
“力氣大是好事,男人就得拳頭硬才行!”
瞧著兒子開心的模樣,褚威冷又補了一句:“你已經控製得很好了,以後稍加注意就行。”
見自家父親幫著自己,麟哥兒非常開心,從前院跑回後院跟他母親和兄長炫耀。
羅蒹葭不好當著兒子的麵說褚威冷的不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仍舊說了兒子兩句。
等晚上褚威冷從前院回來,熄了燈躺到床上。
一上床,褚威冷就把羅蒹葭拉到了懷裏,俯身找準位置親了下去。
這動作他熟練得很。
羅蒹葭卻還想著剛剛的事,側頭,推開了褚威冷。
“嗯?”褚威冷不解其意。
羅蒹葭推開褚威冷,跟他說起來剛剛的事情。
“……雖說兒子力氣大是上天賜的,可你不能隻看到好的一方麵,看不到不好的一麵。你沒見麼,玄哥兒被麟哥兒打得身上青一塊紫一塊。”
原來是這件事情。
褚威冷不太在意,他覺得兒子有神力是好事。
“往後麟哥兒是要做武將的,拳頭硬了多好,這事兒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等他再大一些,我就把他帶到軍營去,保管他很快就能上陣殺敵。到時候也讓人悄悄,我褚威冷的兒子有多厲害。”
越說,褚威冷越發得意。
羅蒹葭卻被他氣著了,道:“我剛剛的說的話你沒聽到嗎?玄哥兒都因此受傷了,你竟還覺得是好事?”
“玄哥兒是男孩子,再加上他現在又在習武,身上有傷也是常事。隻要沒傷到要害就好。再說了,麟哥兒也不是故意的。這也正好練練玄哥兒的反應能力。”
聽聽這話,真是親爹說的?
羅蒹葭冷著臉道:“玄哥兒是他哥哥,可以不計較。可若是他往後跟旁人玩耍時,也控製不好力道怎麼辦?他若是因此傷了自己怎麼辦?”
褚威冷又把媳婦兒摟到了懷裏。
“這不是還沒……”
羅蒹葭再次推開了他。
黑暗中,褚威冷終於意識到自己剛剛說錯話了,媳婦兒生氣了。
他連忙止住後麵的話,反思剛剛自己說了什麼。
片刻後,他道:“娘子說得對,等我明日跟他好好說說。”
聽出來褚威冷話裏的敷衍,羅蒹葭道:“你須得重視起來,不要不當回事。天賜的神力本是好事,若因此傷害到旁人,那便成了一樁禍事了。”
“好好,為夫記住了。”說著,褚威冷再次試圖把羅蒹葭抱入懷裏。
這事兒羅蒹葭跟褚威冷說過也不止一次了,可他次次不當回事兒,這回她得讓他重視起來,免得往後出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
羅蒹葭再次推開褚威冷,嚴肅地道:“等你跟兒子說了再碰我。”
說完,轉身朝向了裏側,給褚威冷留下個後腦勺。
軟香溫玉離開自己,褚威冷頓時覺得涼颼颼的。
不僅身體,心裏也是。
好不容易能跟媳婦兒親熱了,卻被兒子給破壞了,褚威冷心裏苦。
可他又真心覺得這事兒不是什麼大事兒。
這便是兩個人的矛盾之處了。
褚威冷認為兒子還小,不能壓抑天性,怕他這一身力量發揮不出來。
羅蒹葭認為有些事情要從小教育,從小就改過來。兒子雖身懷利器,卻用得不好,怕他傷人傷己,釀成禍事。
自從兩個人袒露心跡,基本上沒紅過臉,羅蒹葭更沒有在這種事情上拒絕過他。
即便是他偶爾不愛幹淨,她也半推半就從了他。
這回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娘子向來是個明事理的人,她真的生氣了,看來她認為這件事情很嚴重。
褚威冷雖覺得小兒子沒什麼錯,但也認真地反思起來。
想了許久,他終於意識到自己有些地方想法確實不太對。
等他想要跟娘子認錯時,卻發現娘子已經睡著了。
褚威冷一把摟過來羅蒹葭,抱在懷裏,慢慢進入了夢鄉。
第二日一早,天微微亮時,羅蒹葭醒了過來。
醒過來時,她便發現自己又躺在了褚威冷的懷裏。一開始她還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待她清醒過來想到昨晚兩個人說過的話,她便想要離開褚威冷的懷抱。
她一動,褚威冷便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