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裏。
宋時琛看著靠在他肩膀上睡著的顧一舟,睫毛長長灑落一小片陰影,一顫一顫,看上去睡的並不怎麼安穩。路燈自車窗前劃過,車窗上倒映著車水馬龍的都市繁華,明暗光影之下,隱隱可以看見他鼻子上有一顆小痣。
明明在酒桌上還談笑風生,把幾個酒量還不錯的老師都喝趴下了,結果酒宴一結束整個人就都軟了下去。
他推了顧一舟三四次,想要把他扶正,或者讓他去靠另外一邊的車窗。然而每次沒過一兩分鍾,這人又像沒骨頭似的靠了過來。
宋時琛妥協了。
老師安頓醉酒學生,同事安頓醉酒同事,靠一靠好像也很正常,畢竟在他看來顧一舟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所謂三年一代溝,他倆都隔了兩三個溝了。現在就是一個長輩在關心晚輩。他這麼想。
“這是你弟弟嗎?”司機瞟了後視鏡一眼,沒話找話道:“怎麼喝成這個樣子?”
宋時琛:“沒有,這是我的學生。”
“你們陸夷一中的老師還縱著學生喝酒呢?”司機打開音樂,是很多年前流行的老歌,似乎為了照顧睡著的這位,還特意把音樂聲調小了一點。
宋時琛的肩膀被顧一舟枕的有些酸,微微調整了一下姿勢,“是以前的學生,現在是同事。”
“哦。”似乎是不知道能說些什麼,司機哦了一聲之後就沒有再說話了。
宋時琛也不知道說什麼,就這麼尷尬地挨了快二十分鍾,終於看見了熟悉的路熟悉的昏暗燈光。他鬆了口氣似地付了錢,又推了推顧一舟,“顧老師,醒醒,該下車了。”
回答他的是兩聲聽不明白的囈語。
宋時琛:“……”
“估計睡死了,要不要我幫忙?”司機關了音樂,就要下車,卻被宋時琛拒絕了,
他屬於那種生來就不大喜歡麻煩別人的人。
打開車門,將顧一舟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想著往外拖,不料這人看著挺瘦實際上沉的要命。好不容易拽出來,卻發現身側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睜開了眼。
“宋老師?”
宋時琛聽見顧一舟叫他,帶著些懵懵懂懂。
就當他暗鬆一口氣以為這人終於清醒可以自己跟著走回去的時候,不料原本搭在他身上的手驟然縮緊,宋時琛毫無防備,整個人前傾撞進了顧一舟的懷裏。
在酒桌上那股窒息的感覺再次襲來,連帶著大腦一片空白。㊣ωWW.メ伍2⓪メS.С○м҈
“顧……”
“宋時琛,你說我出軌,那你他媽這算什麼?”
空白沒有持續太久,暴怒的聲音把他從空白中拽了出來。
回頭,竟然是何之駿。
宋時琛沒想到何之駿會過來,他記得前幾天何之駿給他打電話告訴他自己要參加一個很重要的比賽,希望他能過去。
“有你在台下看著我,我才不會心慌,宋老師。”他甚至記得這人說這話時溫柔的眼神。
可是一個星期都不到,他們倆之間就已經隔著一道永遠也無法跨越的鴻溝了。
“我他媽在這等了你四個小時!”何之駿將手裏的煙碾熄,情緒明顯有些失控,三兩步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就把他從顧一舟懷裏往外扯,雙眸通紅,“宋時琛,你怎麼敢!”
“他隻是我的學生,是同事!”宋時琛扯著胳膊壓著聲音,“你冷靜一點,大馬路上,我不想鬧得太難看。”
“學生?”何之駿冷笑,“宋時琛,昨晚上在你房間裏麵的,是他吧?不是說從來不帶人回去嗎?還穿著你的衣服,如果我今天不過來,你們今晚準備做什麼?”
“何之駿!”宋時琛又急又氣。他從來沒想過何之駿居然會這麼想他。
“你說我出軌,那你呢?看到分手那兩個字是不是高興瘋了?第二天就迫不及待找了個小白臉,你就這麼饑渴?”何之駿吼道,雙眸通紅,“怎麼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沒見你脫光了貼上來?裝什麼高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