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凜冽,一望無垠的草原被皚皚白雪覆蓋。
一個人影慢悠悠在雪地裏走,身後牽著匹毛色光亮的黑馬,在一片純潔的白色裏分外顯眼。
他漫無目的地走,穿過風雪,踩在幹枯的草地上,看到人煙之後才停下來。
“喂,你是誰?”在蒙古包外麵玩耍的小孩子看到了他,停下來抓了一團雪,朝這人丟了過去。
韓風雨不躲不避,任由雪打在身上,他低頭拍了拍衣擺,用生疏的蒙古語說,“你們大汗呢?”
“你講話好奇怪,是金國人嗎?”那個小孩子從雪地裏站起來,搖搖擺擺跑到韓風雨跟前,他穿的衣服很厚,帽子上還有毛絨絨的獸毛,站在韓風雨麵前,還不到他的腰部。
韓風雨搖頭,“我是昱國人。”
那個小孩子的敵意,似乎隻針對金國人。聽到韓風雨這麼說,立刻鬆了口氣,“你找大汗做什麼?”
韓風雨說:“有重要的事情想與他商量。你可以引薦嗎?”
小孩懵了一下。他還不到可以參與大人事情的年紀,很多時候,大人聊天都會把他趕到一邊,從來沒有人用這麼正式的態度對待過他。
“我、我也不知道。你等一等啊。”他邁著小短腿跑往帳篷裏跑去,一邊跑一邊大叫,“爹,媽!外麵有個昱國人!他說想見大汗。”
不一會兒從蒙古包裏出來一個紅臉漢子,他搓了搓手,請韓風雨到屋裏。蒙古人待客很熱情,裏麵的女人給他倒了杯熱騰騰的奶茶暖手,還拿了酪蛋子和肉幹招待他。
韓風雨很久沒吃東西了,沒有跟他們客氣,吃掉肉幹,詢問成吉思汗的位置。
那個紅臉漢子指了個方向,“大汗就在那邊。你找大汗做什麼?莫非是要過來投靠?我可以帶你過去。”
韓風雨道:“有一個朋友自幼在鐵木真汗身邊長大,得知我要往北邊來,托我帶個信。我也早就聽說了成吉思汗的名聲,想要見一見他的雄姿。”
紅臉漢子聽到大汗被昱國人誇獎很高興,看他順眼了很多。等韓風雨吃完東西,就帶著他去找成吉思汗的帳篷。
鐵木真的部落原本在這裏呆得好好的,十幾年前,金國突然派使者過來,給他們封賞,讓他們進貢牛羊和其他東西。鐵木真因為這件事情,與昆桑起了爭執,後來愈演愈烈,兩個部落衝突漸多,直到金國被昱國擊敗,才和昆桑重歸於好。
昆桑是王罕的兒子,王罕是鐵木真的義父,對他恩情深厚,鐵木真還想過把女兒嫁給昆桑的孩子。直到鐵木真看清楚昆桑的為人之後,才放下這個心思,贈與了郭靖金刀,希望他可以迎娶華箏,成為蒙古駙馬。
這些年來,昱國修建運河,遷都燕京,漸漸變得強大。蒙古一直沒有南下,而是在統一各個部落,準備東征。
鐵木真顧念舊情,沒有對昆桑下手,直到前不久,他的軍隊占領了北邊的領地,昆桑在背後襲擊,鐵木真忍無可忍,抓住了昆桑,將他的部落合並,至此實現蒙古各部的統一,可以心無旁騖地東征了。
韓風雨到來的時機,正是他東征之前。
那個紅臉漢子把韓風雨帶過來之後就離開了,蒙古王帳中,圍著火爐坐了不少人,他們都穿著差不多的襖子,體格健壯,膚色黑中透紅,目光銳利明亮,都留著胡子,頭發編起來,看著髒兮兮的。
韓風雨進來之後,一群人都在打量他。
其中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太大的男人問他,“你是昱國人?”
韓風雨點了點頭,“我名叫韓風雨,剛從昱國過來不久。有一個叫郭靖的,托我捎信回來,不知你們認不認識他?”
“郭靖?”那個人說,“我叫拖雷,是郭靖的好朋友。信呢?在哪裏?”
韓風雨從袖口中掏出信遞了過去。
拖雷接過之後,沒有立刻打開,而是交給了坐在中間的男人,應該就是鐵木真了。
鐵木真打開信,表情變得慈祥柔和,看到後麵,皺起了眉,眼中迸發出怒火。
拖雷問:“郭靖說了什麼?”
鐵木真一拍桌子,把紙丟到一邊:“他看上了一個中原女人,不想娶華箏了!”
“郭靖諳達怎麼能這樣?華箏一直在等他。”拖雷拿過信來,匆匆看過幾眼,確定是郭靖的筆跡,上麵也把前因後果解釋得很清楚,他絕不可能娶華箏,做妻做妾都不可能,他已經認定了那個“蓉兒”。
韓風雨對他們的家務事並不感興趣,慢吞吞說道:“送信隻是順路,我過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知能否與鐵木真汗單獨聊聊?”
鐵木真擺擺手,對拖雷說,“你去看看華箏,多安慰幾句。”
拖雷和蒙古包裏的其他人從位置上站起來,一起出去了。
韓風雨看起來很瘦,容貌也是白白嫩嫩的,看著一點威懾力都沒有。鐵木真汗是世上難得的勇士,外麵還有人值守,沒有必要害怕這個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