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chapter1,穿越(1 / 2)

日暮西斜,照見殘陽如血,也照見那連綿不絕的荒涼山路上,一高一低兩個身影由東向西大步而來,倒似要主動被那血色大口吞噬下去一般。

那高個的是個正當壯年的的長大漢子,身強力壯,甚是魁梧,頗有些英雄氣概,隻是卻穿了一身破舊的粗布短衫,衣褲上都打了補丁,是個窮苦的鄉下人模樣。可要說這人是個鄉下漢子,他背上帶的、肩上扛得卻不是鋤頭斧子鐮刀,反而是些刀槍劍戟。

隻見他右手隨意提著一杆紅纓鐵槍,槍身積年累月磨的暗淡了,頭上的紅纓卻還很是鮮亮,似是吸飽了血般色彩濃豔,迎著風獵獵飛舞,煞是炫目好看;背上還纏著兩枝夜叉短戟,並些刀劍弓箭之類,甚是沉重。

尋常人若擔著這百多來斤的重物,別說走路,隻怕站都站不起來了。這窮苦漢子卻一身輕鬆渾似身無他物一般,一味地大步趕路,不見半分疲累之色,倒也甚是奇異。

那低個的,卻是這高大漢子手裏緊牽著的一個半人高的大籮筐,啊,不,是被這比背著它的人還要高上許多的大籮筐,從頭到腳壓的結結實實密不透風的一個小孩子。

這孩子看著年紀甚小,不過四五歲左右,身量還不到那大漢腰間,正該是圍在大人腳邊,躺在父母懷裏,撒嬌鬧癡嬉耍不知愁的時候。這孩子卻還要背著一個偌大的籮筐,追在那大漢身後,三步跟不上一步,連追帶跑,跟的跌跌撞撞十分狼狽。

那高大漢子一心急著趕路,雖然知道要牽著孩子防他跌倒受傷,卻不知孩童身量尚未長成,筋骨軟弱,由他那般用力拽著,不消說手腕早已痛的沒了知覺,就怕連胳膊臂也是要被拉到脫臼了的。

受此痛楚,一般孩童隻怕早就哭鬧不休,這孩子卻是一聲不吭,垂頭不語,隻是走過之處,水痕滴落黃土中,斑斑點點,卻不知是汗是淚。

山路看不到盡頭,一日光陰卻實在有限,眼看天色已晚,高大漢子終於無可奈何放慢了腳步。一邊四處打量著該往何處歇腳,一邊安慰自己的孩兒:“念兒,你怎麼樣,累不累,餓不餓,渴不渴,哎,今晚實在無法,也隻能在野外對付一下。等到明天,咱們五更就出發,肯定能在天黑前趕到下個鎮去,也能找個客棧好好歇息一晚。”

“五更?那該是幾點?”那念兒抬起頭來,有些疑惑。眉清目秀,可真是個標致的小娃娃,隻是卻有兩行淚水不請自來,從她那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滾滾而落,可嚇了那漢子一跳。

“念兒怎麼了?是不是哪裏痛了傷了?或是前些日子裏的病還未好全,又頭痛了?”那漢子長歎一聲,有些自責,“你大病剛愈,我本不該這麼急著趕路,隻是聽說全鎮再幾日要開廟會,想來湊熱鬧的人一定很多,若是老天垂憐,讓我能早日尋到故人……”

說到此處,那漢子卻是怔怔出神,好一會兒才自嘲地搖了搖頭。他不再多說,再說下去徒增傷感,便隻拿念兒聽得懂的話來哄她,“咱們提前趕去,這街頭賣藝的攤子也能多開張幾天。到時候收了錢,爹給念兒買糖葫蘆吃,你說好不好啊。”

念兒輕輕點了點頭,那漢子便以為無事,牽著她的手朝路邊的一間破廟走去。他二人一日趕了幾十裏山路,未見得一處人家,本以為是定要以天為被,以地為床,卻不想竟有此廟。

如今世道紛亂,連年戰火不停,民生甚是艱難,各種寺廟道觀卻是如雨後春筍一般,紛紛冒頭。隻是不料如此杳無人煙的荒郊野嶺,竟也不免有此怪象,此中滋味,實在難言。

進的廟來一瞧,更是令人啼笑皆非。本是泥胎木塑,無人照料,殘缺破敗,也是尋常。隻是寺廟裏供的不是漫天神佛,卻是一尊美豔絕倫的玉女像,衣帶當風,眉目宛然,可見立像之人的虔誠心思。

可若說是真虔誠,怎麼又明明是道家的祖宗,卻送進了和尚廟?實在是離譜。他搖了搖頭,將念兒暫放廟中,自去周圍尋些枯枝爛葉生火去了。

念兒也確是乖巧,先在廟中找了兩塊平整些的石頭,兩手托腮坐下,愁眉不展,一副小大人認真思索的模樣,真是可憐可愛。

而又有誰能知,這小小孩童的身體裏,可當真住著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名叫木念的成年人靈魂呢。

“哎,你這個人,究竟知不知道,就隻是為了尋你那什麼勞什子的故人,你女兒可是已經無辜丟了性命啦。”望著那高大漢子忙前忙後的身影,木念在心中無言質問,緊咬著唇,幾乎要咬出血來。

“而我,怎麼就會莫名其妙就到了這個,完全陌生的年代,完全陌生的地方,成為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古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