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杭想要掙紮,卻聽到他說:“別動,你這樣蹭來蹭去我就要做壞事了。”
蘇杭又羞又惱:“何家耀,你真是喪心病狂。”
“所以叫你別動。”蘇杭心裏有氣,卻是像驚弓之鳥一樣動也不敢動了。
雨聲不斷,無月無光,可何家耀卻好像清清楚楚地看見了此刻蘇杭氣鼓鼓又無計可施的樣子,光亮和視線都恰好。他湧起躁動,吻住了她。
或許是唇齒相觸的溫度正好,又或許是雨夜需要懷抱,她沒有推拒他,以至於這個吻甚至是綿長的、貪婪的、沁蜜的。從迷蒙中清醒過來後,她覺得自己很可恥,低低地說了句:“我困了,睡覺吧。”
可何家耀似乎毫無困意,興致濃厚,喋喋不休地說著自己的經曆,說小時候每逢雷雨夜他有多害怕,半夜怎麼躡手躡腳地跑到客廳看哆啦A夢,說著說著自己都要信以為真了。
蘇杭心裏懊惱,一開始是愛答不理的,靜靜地看著他一個人的獨角戲。但不知道怎麼回事,何家耀今天的聲音似乎格外有煽動性,而且講得繪聲繪色的,讓蘇杭產生了分享的欲望。
她的聲音柔和清盈,勝過雨點,被帶著去親近何家耀的心。
何家耀聽著她的故事,笑容偷偷在黑暗裏浮上來,是陰暗的得意,愛意湧動著邪念。他想,邪念也好,溫良也罷,他的愛沒有曝在太陽底下,卻也沒有見不得光。
陽光將雨夜的淩亂拾綴幹淨,明亮的光線充盈了一室。蘇杭醒來,入眼便是何家耀的睡顏,無雜念的鬆懈讓他俊俏的臉變得乖巧無害,好像任何人都可以欺負一番,有很大的欺騙性。
他突然醒了,惺忪卻豔如睡蓮的眼捕捉到蘇杭慌亂發窘的神情後狡黠起來,又變成了不好惹的模樣:“你偷看我。”他專斷地給她下了結論。
“我沒有。”
何家耀輕輕地“哦”了一聲,重複她的話:“你沒有,那你為什麼不看我?我長得不好看嗎?”
“長得好看就要看嗎?不好看就不能看嗎?”她突然變得伶牙俐齒起來。
何家耀笑了,定定地看著她:“你長得好看,我在看著你。”蘇杭臉紅了,卻作出一副沒有聽到的樣子:“你還不去上班嗎?”
“我今天輪休。”他心情似乎還不錯:“我餓了,快去做早餐。”蘇杭不滿這樣被使喚:“你怎麼不去做?”
“我昨天半夜做了一個手術,現在還是很累,也要去做早餐嗎?”他的目光落點很輕,顯出幾分無賴的樣子。當然最後是蘇杭妥協了。雨夜之後,蘇杭的臥室也變成了何家耀的,她抗議,卻也不能強硬到底了。他縝密而靈活地一點點撬開她的心,強勢地闖進了屬於她的世界。
嘩啦啦的水旋成一個圈,越來越小,急促地消失在黑色的孔裏。站在洗手台前,何家耀突然想起早晨自己從身後摟抱蘇杭不放手,直到她雙頰緋紅被動又別扭地親了親他的臉才罷休,他對著鏡子前的自己突然笑了。
“何副,你笑什麼?”同事問。在他看來,稚氣的喜悅和他是衝突的。
何家耀外溫內冷,在醫院也能輕易和別人開起玩笑,他隻是省力地笑一笑打打趣,他甚至連開玩笑都會讓人感到高高在上,同時又矛盾地覺得他沒有這個意思,自貶式的幽默和他從不沾邊,但從不缺附和的人。
他看似外放,卻平故給人一種疏離感,旁人像是透過玻璃罩看他,難以看清他雲淡風輕之下收斂起來的真實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