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花市均已收攤,長芳街路燈昏黃,行人稀少。
夜九點,暑假補課的學生晚自習放學,邊走邊吃小攤宵夜,嬉笑玩鬧。
有手賤的,拿竹簽子、飲料瓶敲打路邊堆放的花盆。
三五成群的嘈雜過後,流浪貓從街角牆影裏閃過。
街角的咖啡館,沒有顧客,服務生倚著吧台玩手機。
溫泠背著書包,推開咖啡館大門,風鈴聲,和著空調製冷,迎麵撲來。
溫泠打了個寒噤,將校服外套拉鏈拉到鼻尖,反手帶上門。
溫泠是來找父親的,商量生死攸關的大事。
這是他的店,能聯係到他。
溫泠趴上吧台:“小哥,你老板號碼給我個,我有急事找他,拜托啦,謝謝。”
服務生抬眼看清她容貌,收好手機站直了。
溫泠的漂亮直戳人心坎,厚實的平劉海襯出杏眼楚楚,白生生的小臉靈秀可人。
邊上是水培植物架,玻璃器皿的晶瑩中,女孩美得如同仙境精靈,實在讓人難以拒絕她的要求。
服務生立即翻找號碼,忽然回神,滿臉心虛:“我沒有老板號碼。”
溫泠凝視他的雙眼:“真沒有?”
服務生臉紅,吭哧吭哧:“你有什麼事,我、我讓店長轉告一下?”
近四天,溫泠來問過十二趟,所有的服務生連同店長都幫她轉告過,估計是轉告給鬼了?
手中震動,溫泠看了眼手機屏幕,拒接,來電顯示“媽媽”從屏幕上消失。
溫泠笑笑,抬眼:“那你們這有棍子嗎?”好在她有B計劃。
服務生立即轉身去工作間,找到一把鋤具的杆:“你要做什麼用?你看這個行嗎?”㊣ωWW.メ伍2⓪メS.С○м҈
溫泠已從書包裏翻出護目鏡,架在額上。
她接過長杆,試了試硬度:“挺好的,謝謝。”
戴好護目鏡,她望向身旁的玻璃架。
滿架子的水培剔透璀璨,植物枝葉舒展,青蔥欲滴。
一杆子撂過去的時候,碎得特別清脆。
服務生呆若木雞,眼睜睜看著這個美得像精靈一樣的女孩,揮舞長杆,砸店。
手辦展櫃、吧台、點單機、收銀機、杯架……全都不放過。
棍風呼呼,碎片迸濺,眼睛都不帶眨的。
半晌服務生才想起報警,溫泠回眸,吩咐他:“給你們老板打電話,叫他趕緊過來,我砸完還要放火。”
服務生縮在牆角,哆哆嗦嗦給老板打電話。
報警後,他又翻找另外一個號碼:航哥,撥通。
店裏稀裏嘩啦的一通亂響,砸得差不多了,溫泠拄著杆子喘口氣。
人還沒來,隻有她和服務生大眼瞪小眼。
溫泠笑:“你們店有汽油嗎?”
女孩這一笑,唇角彎彎,於一片狼藉中,春暖花開。
服務生此時已躲到大門外,頓感毛骨悚然,憋出一聲“沒有!”又立即縮出去。
就算有汽油,她也不敢潑,那味兒太衝了。
就算潑了,她也不敢點,樓上有住戶,萬一把人家的也連進去了,不利於鄰裏和諧。
再加上前一世她就是被燒死的,那滋味兒她知道,火候壓根沒辦法控製,焦得掉渣。
為了不再被燒焦,溫泠得在母親再次點火燒她之前,做點什麼。
說起來她重生也一禮拜了,死時剛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
重生回到高二暑假,還算適應,就當是高複了唄,爭取再多考幾分。
高二暑假學校慣例補習,在刷題的百忙之中,溫泠抽空想到了對付母親的辦法。
比如找她的父親,以毒攻毒,這就是她此行的目的。
隻可惜她問不到父親的聯係方式,隻能拿他的店打個招呼。
現在這店裏沒一塊兒好落腳的地方。
溫泠等得無聊,踱步到牆邊,踩得地上玻璃碴咯吱作響。
她看著麵前的押花畫框,莖葉勾勒出臉的輪廓,花瓣是如瀑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