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唐綰心在府中忙得焦頭爛額。

今日是她的及笄禮,父王和母妃廣邀賓客來衛王府中做客,就連皇後娘娘也屈尊出宮前來做自己及笄禮的正賓。

可是她衣裳還沒換上,頭發也沒梳好。

衛王妃急得快步入了內室,一把從白芍手中拿起郡主冠服,道:“阿綰,快些換衣裳梳頭,吉時快到了,皇後娘娘也已經出了宮門了!”

唐綰心看母親急得滿頭大汗的模樣,也十分不忍,便張開雙臂任由白芍和綠萼在她身上忙活。

她及笄的好心情全被那個宋柏謙給搞壞了!

昨日她隨母妃進宮與皇後娘娘商議及笄禮諸事,兩個長輩將她和陳令儀打發去坤寧宮外玩兒,正好碰上了宋柏謙和唐伯止。

皇家和陳國公家如今正在給兩個孩子議親,唐伯止給宋柏謙使了個眼色,便去央求陳令儀與他單獨說幾句話,而宋柏謙則負責轉移唐綰心的注意力。

“見過郡主。”

宋柏謙一身月白錦袍,唇角勾起,眉眼含笑,恭恭敬敬地向唐綰心行禮。

唐綰心挺直了腰板,擺足了郡主的架子,讓他免禮。

宋柏謙兩年前連中三元,成為大周朝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狀元,當即便應入六部為官,可他卻婉拒了為官的機會,直接去了隴右道從軍,兩年間協助鎮國將軍將隴右道兵力大幅提升,讓北疆不敢侵擾,今年初才回京,入了兵部為官。

兩年的從軍經曆讓他原本俊秀的臉龐上多了一絲成熟風霜,唐綰心還記得他去隴右道之前托人給她送了一封信。

那信上隻有一句話

“莫要成親,等我回來。”

唐綰心突然覺得臉發燙。

她憑什麼要等著他!

她乃是京中最受寵的小郡主,什麼樣的夫婿找不到,非要找他?

可她竟鬼使神差地等了他兩年,任皇後和衛王妃給她安排什麼樣的男子,她都稱不滿意。

唐綰心此刻看見宋柏謙的麵孔,忽然覺得這人真是不能信!

讓她等著他就罷了,等他回來之後又不說要娶她的事情了……

唐綰心轉身便要走,卻被宋柏謙伸臂攔住。

宋柏謙的手臂並沒有碰到她的身子,隻虛虛地放在她身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唐綰心的小臉皺起來,瞥了他一眼,道:“宋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宋柏謙仍是笑著,伸手摸了摸鼻子,道:“臣聽聞郡主明日及笄。”

“是啊!”唐綰心理直氣壯道,“本郡主及笄,宋大人有什麼意見嗎?”

宋柏謙抿唇笑了笑,從懷中拿出了一個錦盒放在她手心上,道:“這是臣送郡主的及笄禮。”

唐綰心低頭看著手心中的那個錦盒,散發出紫檀香味的木盒上雕著並蒂蓮花的紋樣,她小心翼翼地將那錦盒打開,隻見一根鴛鴦金簪靜靜地躺在那盒中。

唐綰心被那根金簪吸引了目光,靜靜地看了許久,還伸手碰了碰,隻聽宋柏謙問道:“喜歡嗎?”

唐綰心這才將錦盒關上,板起臉來,將那錦盒塞到他手中,道:“本郡主可是正經人家的姑娘,從不私下收陌生男子的禮物,宋大人還是請回吧。”

唐綰心話畢,將自己的身子調整到一個看起來十分瀟灑的姿勢,轉身便欲走,誰知宋柏謙卻忽然叫住了她,道:“我已經拜托母親,明日上貴府與向衛王妃提親了。”

宋柏謙雙眸中似有光芒在閃爍,唐綰心身子一凜,回過頭來望著他,眨了眨眼,臉卻登時紅了。

唐綰心捂住自己的臉頰,狠狠地跺了跺腳,道:“誰……誰說的要嫁給你啊!”飛快地望了宋柏謙一眼,接著便捂住眼睛快步跑掉了。

唐綰心拍了拍臉,將自己從回憶中拉回來,隻見白芍和綠萼已經給她上好了妝,銅鏡中的女子肌膚賽雪,眼波流轉,整個人容光煥發又姝色逼人,衛王妃忍不住揩了揩眼角,笑著扶起她,道:“快些去正廳吧。”

唐綰心笑著挽著自己目前的手臂,出了屋子,隻見自己的父親和弟弟正一臉欣喜地望著自己,唐綰心也挽住了父親的手臂,一家四口向前廳走去。

前廳已經坐滿了女賓客,皇後娘娘坐在堂上滿意地笑了笑,衛王府四人便恭敬地向皇後行禮,皇後起身將幾人扶起來,及笄禮便開始了。

皇後為正賓,陳令儀為簪者,而唐綰心端坐在父母身旁,著看著眼前的賓客,一不小心便見到了宋丞相夫人。

宋柏謙的母親。

唐綰心登時緊張了起來,雙手不住地摩挲著衣裙,腦中回想著昨日宋柏謙所說要請母親今日提親之事,很怕夫人這就提出來要娶她之事。

皇後以為她是緊張,笑著握住了她摩挲著衣裙的手,道:“莫怕。”接著,儀式便開始了。

及笄儀式本就繁瑣,郡主及笄禮更加複雜,一套流程下來,唐綰心脊背都已經僵了,臉上的笑容也快維持不住了,好不容易結束之後,宋丞相夫人第一個上前握住她的手恭喜她,唐綰心一臉嬌羞地謝過,總覺得她那副笑容中有種看著兒媳婦的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