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歎一口氣,把盒子連著紙條從布萊德懷裏取出,踮起腳送到了芙萊爾的手上。
布萊德茫然看著他,他還記得這個小姑娘,城堡主人的女兒,公爵的掌上明珠,一個……或許無辜的小女孩?
這種踏不到實地的茫然感讓他順從的被小女孩取走了“戰利品”,眼看著那個盒子被送到了心上人的手上。
在他茫然一片的眼神中,心上人的手指顫了顫,蜷了起來……
蜷了起來?!
布萊德抬眼去看芙萊爾,芙萊爾臉上的肌肉顫動了起來,這讓她的表情略顯猙獰,就像是長年不動的肌肉,總要有個時間去適應,何況是曾經失去活力的身軀?但能看出來,芙萊爾小姐在“活”過來,這是一個好的征兆。
布萊德激動地看向路德,但路德隻是比了比自己的身高——其他人眼中那種——然後對著布萊德攤了攤手:“或許你已經恢複了些體力?”
路德這樣說著,把盒子又向芙萊爾的掌心推了推,讓它待得更穩:“也許你願意在你的未婚妻真的受傷……呃,我是說不得不被這個奇怪的架子困住之前,把她救下來?”路德看了眼布萊德受傷的小腿,“或許這會有些困難,但你知道這不能指望我——你知道的,對吧?”
布萊德雙唇張張合合,什麼都沒能說出來,但他的行為告訴路德,他確實知道。
年輕人撐著牆站起來,他右邊的小腿顫抖著,骨骼呈現一種詭異的扭曲,行走時的動作也極不流暢,但他不顧疼痛地向著心上人靠近,觸碰到人偶身上柔軟的布料,小心地把人偶放平,含著淚去拆那一隻既提供了支撐也造成了禁錮的木質的架子。
“好了,現在是我們的主場?”路德輕聲問,他輕輕拎起自己的裙擺,小步小步靠近管家先生,一舉一動淑女極了。然後在反應過來自己動作的時候,路德瞬間黑了臉。
城堡裏可愛的“小小姐”在陰森的地下室,他把自然地翹起的尾指放下,偷偷看了眼正傾情告白的情侶組一眼,確定他們的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這才一臉凶猛表情地對上管家先生。
管家先生的臉色才是真正的黑,如果路德隻是“烏鴉站在豬身上”那種不相上下的臉黑,那麼管家先生大概就是烏鴉和豬一起煮,煮好之後的鍋底灰都塗上了臉。
他大概從沒想過,一個年紀不大,甚至被精細養著,不知什麼時候也會成為他精致的材料的小姑娘,能夠做到她的父母都沒有做到的事——誰讓路德本來就不是原裝貨呢?有時候,老瓶裝新酒,那效果,你知道的,對吧?
“我以為你應該知道,你現在的身份、地位,你的生活都是我在提供?你這樣做能得到什麼呢?”管家惡狠狠地說著,卻強行表現出一副和藹的表情,尾音拉的平直,竭力做出誘惑的樣子。他臉上的肌肉因為內心情感和強裝出來的表現相差巨大而互相拉扯著,呈現出一種扭曲的狀態,乍一眼看去甚至不像活人。
他聲音越愈輕,嘶嘶吐氣時像誘惑亞當夏娃的蛇:“好姑娘,你是個乖女孩,不是嗎?把它給我,你仍舊會是最尊貴的小公主,這些人……”他輕蔑地看一眼布萊德,“這些人算什麼呢?他們低微、卑賤,甚至不值得你一個眼神,隻有我們……”
管家看向摔倒在地的艾登先生,艾登先生這個時候從地上爬起來,他試圖去抱路德,卻被路德躲開了。
大概是已經撕破了臉皮,管家這時候也不去費心操控另一幅身體,艾登先生就保持著那一副木然的表情,頂著剛撞出來的一腦袋血,搖搖晃晃地靠近路德——他的腿似乎也有些問題,走路的時候不太靈活,有時候還會往一邊偏。
但他像是感覺不到疼痛,整個腦子裏大概隻剩下了抱住路德一個念頭,他的動作路德光看著都覺得疼,應該疼的本人卻滿是無所謂。
管家笑的有些惡心人了,他看起來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惡棍,臉上的神情怕是能嚇哭一排小孩。
“露易絲……我的寶貝,來……”艾登先生發出了聲音,他不說話路德還沒注意到,在他頭上流下來的那些血跡遮掩下,艾登先生英俊的麵容糊成一片,他一開口,路德才在說話的間隙裏注意到……他似乎還掉了牙?
這可真是……
路德有些一言難盡地看向管家,同時注意著再次躲過了艾登先生的擁抱。理論上來說,這具身體是他身份的父親,身體裏的靈魂可能是他的父親,但是從小和父母分離,他對父母的印象確實有限,在知道父母並不是有意讓他一個人長大後,他不會怨怪父母,但要是說一時間和父親如何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