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崖語音未了。袍袖倏揚,十來道金光,便由呂崖的道袍大袖之,疾如電掣地,淩空飛射!
奪,奪,奪,奪……一片“奪奪”之聲起處,在三丈以外。一株碗粗樹幹之上,被釘了十三柄小劍。
淳於泰與卜新亭全是大行家,目光一注之下,便看出假如那株樹幹,是具人體,則十三柄金色小劍所打的部位,全是致命死穴。
他們正待交口稱讚,那株樹幹業已承受不住內家真力撞擊,以及十三柄金色小劍的鋒利摧殘,竟從劍之處,“哢嚓”折斷,上截樹幹徐徐倒下。
淳於泰撫掌讚道:“呂道長當年的一手七飛劍絕技。已足傲視江湖,如今競進步到一手十三劍,準頭內力。並同時增強,真令人欽佩之至。”
卜新亭也目注呂崖,含笑說道:“傅天華暫時雖被兔脫,但‘骷髏幫’幫主歐陽溯等南荒群凶,卻即將前來,他們大概難免要嚐嚐道長這一手十三劍的滋味……”
呂崖詫道:“‘神工穀’與南荒‘骷髏幫’也有過節?”
淳於泰向呂崖解釋說道:“這項過節就是由那用‘七寸墨蛇’害死熊古香的司馬平身上引起。司馬平是歐陽溯的胞弟,歐陽溯遂要盡率‘骷髏幫’高手,來此為乃弟尋仇。”
淳於泰說至此處。雙眉略軒地,向呂崖問道:“道長問此則甚?
莫非你與歐陽溯,有甚交情?“
淳於泰問話之時,心相當猜疑,因為萬一這“惡純陽”呂崖竟與“骷髏幫”幫主歐陽溯有甚特別交情,豈不十分尷尬?
尚幸他語音一了,呂崖便搖頭笑道:“貧道隻是曾聞歐陽溯之名,知道他的一柄‘骷髏錘’相當厲害,專破各種護身功力,‘骷髏幫’,也有不少高手。卻與他毫無交情。”
淳於泰道:“道長與歐陽溯沒有交情便好,至於‘骷髏幫’再怎麼人強馬壯,到了我‘神工穀’內,也將片甲無歸。借此一戰。
震動武林,以振‘神工穀’的開各聲威,豈非再妙不過?“呂崖目突射出森森寒芒,揚眉說道:“歐陽溯既來此尋仇,則有個南荒高手,名叫‘抓魂妖婦’封三娘。可能會與他同來卜新亭接口道:”封三娘是‘南荒雙妖’之一,另外一妖‘虎麵天神,呼雷慶與號稱’勾漏一鬼‘的’玉麵無常‘商風……“話優未了。呂崖便“哎呀”一聲。尖聲叫道:“卜大總管不要講了,我們怎麼都變得胡塗起來?這歐陽溯將率。南荒雙妖‘、’勾漏一鬼‘以及什麼內三堂堂主,來此尋仇之訊,不是先由傅天華告訴我,再由我轉告淳於穀主卜大總管的麼?”
卜新亭聞言,也不禁為之啞然失笑。
淳於察目注呂崖道:“呂道長,你剛剛單獨提起封三娘來,必有特殊用意?”
呂崖頷首道:“貧道與此女,有段過節!她不來便罷,若是來此,淳於穀主與卜大總管,請把她交我收拾,讓她嚐嚐貧道這獨樹一幟的一手十三劍吧!”
他邊自說話,邊自走到那斷折樹幹之前,把那十三柄金色小劍,拔回收起。
拔到最後一柄,呂崖突似想起甚事,向卜新亭軒眉道:“卜大總管,根據你適才所說熊古香兄的遭難情況,我敢斷定。神工卜新亭笑道:“黃衫客也沒有問題,因為字嬌與玉鳳姑娘情逾姊妹,黃衫客與字矯則也是一雙尚未成婚的武林愛侶;何況黃衫客本人,又被淳於穀主看,聘為‘神工穀’的二總管了。”
呂崖聽了卜新亭之語。苦笑一聲,皺眉說道:“這樣講來,他們根本不能算外人,貧道適才所疑,判斷錯誤丁。”
卜新亭雙眉深皺地。歎息一聲道:“除了黃、沐、宇等三人之外。穀除了跟隨穀主多年的忠誠舊人,便是被穀主請來的至交老友,故而有關查究潛伏奸細之事,簡直令我無從下手。”
呂崖目精芒一閃,壓低語音說道:“卜大總管,變生肘腋,禍起蕭牆。會最為危險,也最難防範之事。我們且冒次險兒如何?”
卜新亭訝道:“怎樣冒險?呂道長,冒險到什麼程度?”
呂崖笑道:“自然是‘準備強弓擒猛虎,安排香餌釣金鼇’了。
假如我們想釣到大魚,則必須用點名貴魚餌,也就是要多冒一點險兒。“卜新亭眼珠一轉猜出呂崖之意。含笑問道:“道長之意,是不是要請淳於穀主親自冒險,擔任釣鼇香餌,誘使傅天華自投羅網?”
呂崖道:“貧道正是此意。卜大總管認為可以辦得到麼?”
卜新亭想了一想。目注呂崖說道:“道長這項問題,恕我暫時無法答複,因為傅天華刁鑽占懌,智慧通人,關於他會小會計上當一節,還須視我們布置得有無痕跡而定。”
呂崖頗有自信地,一剔雙眉說道:“卜大總管放心。不是貧道誇口,我不安排此事便罷,若一策劃安排,包管絕無任何痕跡。要使那傅天華上個大大惡當。”
卜新亭聞言之下,大喜過望地,向呂崖抱拳深深一揖,滿麵含笑說道:“多謝,多謝,道長這樣作法,是想暗地旁觀,看清雙方身份,以及與‘天機劍客’傅天華有無關係?”
呂崖也是老江湖,生恐自己初入“神工穀”便鋒芒太露,會使I、新亭有所嫉妒不悅,遂向這位“眇目張良”看了一眼,含笑說道:“卜大總管,貧道初來,便妄作主張,你會不會嫌我有點越俎代庖?”
卜新亭連連搖頭地,麵含微笑答道:“呂道長千萬不要有這種想法。在下受淳於穀主天高地厚之恩。寸心之,隻想能為穀主分憂解勞。有所報稱;如今,‘神工穀’雖已即將開穀問世,與當代群豪。共爭霸業;但最大之隱患仇敵,仍是那不知結有多少黨羽。蹤跡難覓,無法與其麵對的‘天機劍客’傅天華。這次。邀請道長等前來加盟,也在於此,故而,道長慢說能安排妙計,誘出傅天華,加以誅戮,便把他那些隱形黨羽,除掉兩個。也算不世奇功。卜新亭感激尚且不及,哪裏還會有不識好歹之理?”
呂崖笑道:“淳於穀主能夠找到這樣-位忠心耿耿,武功才智兩皆超絕的大總管,真是如添一臂,得力不少。”
卜新亭喟然微歎一聲,揚眉說道:“道長不必對在下過譽。我輩江湖豪客,一向有恩必報,有仇必雪,卜新亭既受穀主活命及知遇深恩。可說此身已非我有,故而。‘名利’兩字。對於我已如身外浮雲,隻圖肝腦塗地,輔助穀主完成偉業……”
呂崖聽至此處,向卜新亭看了一眼,含笑說道:“卜總管,照目前穀現有的高手,以及貧道等四人,相繼投效的情況看來,當世武林。任何一家門派幫會,也不足與‘神工穀’互相抗銜。
淳於穀主的偉業之成,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卜新亭道:“情況雖然如此,但本穀目前還有三大難關。”
呂崖聽得有所不解地,怔了一怔問道:三大難關?傅天華神出鬼沒。可以算一道難關,歐陽溯率領南荒群凶,遠來尋仇,勉強也可以算是一道難關。但就這樣,不過僅得其二,。第三道難關,又從何來?請卜大總管不妨說得明白一點。“卜新亭道:“第三道難關,不是外來,屬於內起,就是人和問題。”
呂崖問道:“‘神工穀’的人和方麵,有何問題?不是二十年來,都安靜無事的麼?“
卜新亭苦笑道:“穀故人之間,沒有什麼摩擦,問題是出在新來人物身上,因新來諸位供奉,都是絕代高手,彼此自負,難不滋生誤會;譬如‘指醉客’許陽,與孟、桑二位供奉,初次見麵以下,便暗較內功,弄得不太愉快,使穀主左右為難,尷尬得很。”
呂崖聽出卜新亭取瑟而歌,似對自己有所暗示,遂點了點頭,麵含微笑說道:“卜大總管放心,貧道領會得你言外之意,不會與別人起甚摩擦,但‘寰字惡,不惡最惡’之諺你總聽說過。”
卜新亭頷首道:“聽說過,這兩句諺語之義,似乎是指‘慈心太君’鄒二婆婆的性情最為暴躁……”
呂崖雙眉微皺地,苦笑一聲,搖頭道:“豈止暴躁,這位老婆婆的性情,簡直是古怪絕倫,凡事一拂其意,翻臉就不認人,著實難於伺候,可惜貧道無法早點通知卜大總管,否則,我會建議你不必請她來此,免得與人不洽,多生事端。”
卜新亭笑道:“不要緊,既知鄒二婆婆的脾氣古怪,我會曲意逢迎,絕不惹她生氣就是。”
呂崖道:“你會曲意逢迎,我與‘惡彌勒’了空、‘惡學究’楊未,因是多年老友,也會對她相讓;但‘指醉客’許陽,及‘七巧潘安’孟玉飛、‘桑秀青夫婦’均是極為高傲之人,他們是否也肯容忍,便說不定了。”
卜新亭蹙眉道:“我適才所顧慮的人和方麵,可能會發生問題,主要便是在諸位供奉之間……”
呂崖不等卜新亭再往下說,便自笑道:“卜大總管,你如今不必先傷腦筋,常言道:請神容易送神難‘,既已對鄒二婆婆加以邀請,無法打退堂鼓,隻好來個’船到橋頭自然直‘了。”
卜新亭雙眉愁鎖,向前走了幾步,忽對呂崖問道:“呂道長,恕我冒昧動問一聲,寰……”
他本來想說“寰宇惡”,卻因那個“惡”字,不大好聽,故而,話到口邊,卻又咽了回去。
呂崖笑道:“沒有關係,卜大總管請直呼‘寰宇惡’便了,我們本是惡人,也靠‘惡’成名,決不會以這‘惡’字為嫌。”
卜新亭聽他這樣說法,便向呂崖問道:“請教道長,‘寰字惡’之,是否數‘慈心太君’鄒二婆婆的功力最高,獨稱翹楚?”
呂崖聞言,略一沉吟思忖,軒眉答道:“我們人之,功力各有所長,甚難評斷是何人第一;但鄒二婆婆的內力極強,出手也又狠又快,外人看來,似乎是她比較淩厲一點。”
卜新亭眼珠轉處,目存精芒問道:“請問呂道長,那位‘慈心太君’鄒二婆婆,有無特殊嗜好,譬如像‘指醉客’嗜酒、‘倚紅狂士’嗜色,以及道長的酒色兼嗜等等。”
呂崖失笑道:“有有。‘慈心太君’唯一嗜好,便是殺人。”
卜新亭“哦”了一聲點頭道:“既然喜愛殺人,便希望她來早一點,不要錯過了歐陽溯率眾尋仇的大好機會。”
呂崖笑道:“不錯,這次機會,可以讓她殺個痛快……”
說到“痛快”二字,語音略頓,目注卜新亭,含笑又道:“卜兄有所不知,你若讓鄒二婆婆,殺個酣然盡興之後,她會於三日以內,性情特別和善……”
說話至此,業已走近“四海廳”,卜新亭遂指著穆小衡所居賓館,向呂崖說道:“那就是沐天仇老弟所居賓館,如今正與黃二總管閉關練功,道長……”
呂崖不等卜新亭話完,便自笑道:“卜大總管不必叮嚀,貧道既知沐天仇與穀主的獨生愛女玉鳳姑娘是一雙情侶,黃衫客又成了你的左右臂助,自然不會再對他們起甚懷疑,前去暗加探察,使你有所難處。”
卜新亭一抱雙拳,連連稱謝,與呂崖一同走入“四海廳”內。
這時,“四海廳”盛筵已設,淳於泰因許陽性格比較古怪。
又傷心老友熊古香之死。遂未加驚動,隻把孟玉飛、桑秀青夫婦請來與呂崖相見,並一同飲酒。
誰知眾人彼此入座,方一敘談。便有種奇異哨聲,遠遠傳來。
淳於尜聽得一怔,側頤卜新亭道:“卜兄,這哨聲似是向不輕發的本穀緊急報臀訊號,難道又……又發生了什麼……”
卜新亭也把雙眉一皺,點頭答道:“這哨聲確實頗像本穀的緊急報警訊號,屬下且出廳外看行,因訊號一發以後,應該還有衝天旗火升起,以指明來敵侵犯的所在。”
孟玉飛笑道:“我們一同到廳外看看,萬一真一有敵侵入,孟玉飛倒要向淳於穀主。討枝將令,讓我活動活動疏懶已久的筋骨手足。”
孟玉飛這樣一說。一班人遂一同起身離席,走向“四海廳”外;果然他們剛剛走出廳外,便看見一道赤紅旗火,帶著黑色濃煙。衝天而起。‘.淳於泰“咦”了一聲,向卜新亭問道:“卜兄,旗火起處,是嶽穀一帶。那裏除了翻越百仞峭壁以外,並無入穀道路。怎會有甚緊急情事?”
卜新亭一抱拳。躬身陪笑答道:“啟察穀主,屬下自傅天華猖撅已來。不僅在交通要道。加強崗位。連本穀周圍的各種奇險所在。也都派人於暗守衛觀察;如今哨音既發,旗火也升,足見確有事故。屬下請命前往。察看察看。”
淳於泰施展出奸雄手段。拉著卜新亭的手兒,一陣搖撼。注目說道:“卜兄。從前穀迎客而回,又要去往後穀,豈非太以辛苦?
我看還是隨便派個人去,卜兄自己不必……“他這番籠絡之言,尚未說完,卜新亭便雙眉挑處,接著淳於泰的話頭說道:“穀主講哪裏話來,屬下身受重恩,無法言報,唯有全力輔助穀主大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些許辛勞,算得什麼?穀主請與貴客放懷飲宴,屬下去後穀走走。”
孟玉飛笑道:“卜大總管不要單獨貪功,我適才話已出口,你應該把這項功勞,分我一半才對。”
卜新亭向他看了他一眼,、抱拳笑道:“若得孟供奉一同前去後穀視察,縱有再厲害的人,也必將折在傲古絕今的,‘大悲三藝’之下。”
卜新亭的一句“傲古絕今”,聽得那位‘’惡純陽“呂崖,目精芒電閃。
孟玉飛未對呂崖的神色注意,隻是向淳於泰揚眉笑道:“淳於穀主。孟玉飛在向你討將令了。”
淳於泰見他要去,自也不便相攔,遂含笑抱拳說道:“偏勞偏勞,可惜後穀路遠,否則真可效法昔年關雲長溫酒斬華雄的故事,斟上一杯酒兒,以待孟兄卜兄的功成歸來。”
孟玉飛含笑道:“我和卜大總管歸來時,酒雖未必尚溫,卻定可帶回一兩顆人心或人頭等物,藉供穀主下酒……”
說至此處。轉過臉去。向卜新亭道:卜大總管,我不識路,隻好請你引導,快點趕得去吧!免得又被什麼來侵鼠;悄悄溜掉。“卜新亭點了點頭,先向淳於泰躬身一禮,然後便引孟玉飛雙雙馳去。
才走幾步,孟玉飛便發現不對,愕然叫道:“卜大總管。你要把我帶往何處?怎麼方向與旗火所升位置,似乎相反?”
卜新亭道:“孟供奉方才難道沒有聽見?後穀無路,不翻越百仞峭壁,無法通行,我們必須從前穀繞道而去。”
孟玉飛雙眉一蹙,搖頭苦笑說道:“卜大總管,你把孟玉飛看成酒囊飯袋之輩了吧?我就不信有什麼百仞峭壁,能難得住你我,無法翻越上下。”
卜新亭“哈哈”一笑,急忙接口說道:“孟供奉錯會意了。我不是說你不能翻越峭壁,上下絕峰,隻是不敢使你無謂辛勞……”
語音剛至此處,孟玉飛便接口說道:“意在擒敵,何憚辛勞?
爭取時間,才是第一要務,我們無須繞道,直奔後山好了。“於是兩人便直奔後山,施展絕世輕功,向一片約莫高有百丈、陡立如砥的排雲峭壁頂端,飛縱而上。
峭壁極滑,仍然難不住這兩位身負絕頂神功之人,孟玉飛邊行邊向卜新亭挑眉道:“卜大總管,‘神工穀’的防務,真應從遠處著眼,像這片後穀峭壁,雖極陡削,也隻能阻擋尋常武林人物,我們既上得來,別人身手倘若和我們差不許多,便也下得去了。”
卜新亭連連點頭,麵含微笑說道:“孟供奉說得極是,小弟便因有見及此,在這等天險所在左近,也設了不少厲害機關外,人徒恃功力,勉強通行,往往會大上惡當的呢!”
孟玉飛向他看了一眼‘,尚未答話,卜新亭便掏出一條素色絲巾,略凝功力,向左側方七八尺外峭壁投去。
那片峭壁,看去光滑異常,毫無奇特之處,但絲巾才一觸石,石上便冒起青煙,轉瞬之間,把絲巾化為灰燼。
孟玉飛相當識貨,一見之下,駭然問道:“卜大總管,你竟在這片排雲峭壁之上,加塗了什麼足以傷人起火的絕毒藥物?”
卜新亭點頭笑道:“不錯,這峭壁之上,被我分段加塗了淳於穀主的獨門藥物‘毒陰磷’,這東西不單觸膚毒,並在略一摩擦下,便會起火焚燒,縱用水澆,亦難熄滅,敵人倘想由此侵入,十之八,均將慘遭不測的呢!”
孟玉飛讚道:“卜大總管的這一招想得夠絕,任何狡猾來敵,也必無法防範,墜入你的布置之內。”
卜新亭伸手向上一指,含笑又道:“除此以外,壁頂並布置了無數千斤巨石,可用機械操縱,於同一時間,大量推下,無論敵人是在壁腳,或身懸壁間,都難逃粉身碎骨命運。”
孟玉飛一向相當傲岸,不肯服人,如今也不由自主地,向卜新亭投過一瞥欽佩眼色,失聲歎道:“卜大總管真是深謀遠慮。處*************************欠604-605***********************
處都加以周密布置,把‘神工穀’弄成鐵桶江山……“這“鐵桶江山”一語方出,卜新亭便以一種愧然神色,向孟玉飛搖頭道:“孟供奉,你不要調侃我了,傅天華在‘神工穀’猖獗異常,如入無人之境,哪裏還談得上什麼周密布置,和鐵桶江山!卜新亭未盡職守,愧對淳於穀主的知遇深恩,委實萬分慚愧!”
說至此處,兩人已將登至峭壁壁頂。
孟玉飛“咦”了一聲,詫然說道:“適才哨聲旗火,兩度報警,足見情況緊急,怎的我們已將到達地頭,卻又聽不見絲毫異樣聲息?”
卜新亭道:“本穀這個隱形暗敵,著實舉動神秘,無法忖料,大概我們要到壁頂之上,細加察看,才會知道穀後的實際情形。”
他邊自說話,邊自足下加功,幾個起落,便告登上那百仞峭壁壁頂。
孟玉飛緊緊相隨,兩人一到壁頂,凝目往穀後看時,發現這“神工穀”後,果然起了變故。
首先入目的,是一具黑衣壯漢遺屍。
這壯漢一顆頭顱,被人擊成稀爛,死狀顯得極慘!
孟玉飛和卜新亭正自遊目四搜,突然穀後的一座小鬆林,走出了一個人來。
這人是個身著黑色長衣的老婆婆,左手持著一根黑黝黝的拐杖,似是鋼鐵所鑄。右手則挾著一個顯然“神工穀”所派崗哨的黑衣壯漢。
剛剛走出樹林,那黑衣老婦右手一揚,便把那名黑衣漢,拋得飛起當空。
跟著,左手也揚,高舉起手拐杖,向那去勢已盡,淩空下墜的黑衣壯漢砸去。
“噗,‘的一聲,可憐那黑衣壯漢,連哼都未曾哼出一聲,便被砸得屍飛丈外,慘遭橫死!
孟玉飛看得雙眉一挑。側顧卜新亭道:“卜大總管。你認得這黑衣的老婆婆麼?”
卜新亭向那黑衣老婦,看了兩眼,茫然搖頭道:“我從來不識此人……”。
一語未畢,孟玉飛便冷哼一聲。接口說道:“既然不識,我便請這相當凶惡的黑衣老婦,吃點苦頭,或許還可為本穀的慘死弟報仇雪恨。”
語音方落,雙掌合處,當空虛翻而出。
上下相隔百丈,孟玉飛自然不是意在發掌擊人,但七八尺外的一塊千斤巨石。卻被他以“無相神功”所化無形真氣,推得“轟隆”一聲。墜下峭壁。
卜新亭起初似在作甚思索,直到孟玉飛合掌雙翻之際,方自“哎呀”一聲說道:“莫非是她?孟……供奉請……請勿莽撞……”
說到請勿莽撞之時,已經來不及再說下去,隻見那塊山石,已然翻下壁頂,哪裏還能夠及時加以阻止?
孟玉飛眉梢一揚,目注卜新亭道:“卜大總管。你以為這黑衣老婦是哪一個?”
卜新亭苦著臉兒答道:“我忽然想起,莫非竟是‘慈心太君’鄒二婆婆?此人性情難測,萬一當真是她。可有點……”
話方至此,一聲震天巨響,顯示那塊千斤巨石,業已淩空飛墜,到了崖下。
孟玉飛、卜新亭二人。向下注目看去,隻見那黑衣老婦,站在星飛石雨之,正翹首崖端,發出一陣宛如夜梟悲鳴,難聽已極的“嘿嘿”怪笑。
卜新亭臉上神色,更加嚴重地,低聲說道:“黑衣如霧,怪笑如潮,假若她手那根拐杖之上,再鑄有一個鳩頭,便定是鄒二婆婆;要想解釋這場誤會,恐怕要大費唇舌的了。“孟玉飛雖然也覺自己出手得稍快一點,但事已至此。索性不肯認錯地,冷笑說道:“卜大總管,我們下去看看,來人究竟是誰?
你請放心,若有誤會;由我解釋,我可不怕什麼惡冠惡的‘慈心太君’。“說完。身形一閃,便往壁下馳去。
卜新亭邊自緊緊跟隨,邊自高聲叫道:“孟供奉放心行動,在這一邊的石壁之上,我沒有塗抹那相當厲害的‘毒陰磷’,你可以無須顧忌。”
孟玉飛確實對那目力難見的所謂“毒陰磷”,有些頭痛,聞言以下,心頓感一寬,在壁間滑縱得格外輕捷。
那黑衣老婦明明瞥見壁上馳落兩條身法高明的絕快人影,卻毫不在意地,巍立不動。
並除了一陣梟鳴怪笑以外,也未發過片語。
距離漸近,視覺漸明。
那黑衣老婦滿頭白發,麵含微笑,神色十分慈祥,但左手所執的拐杖頂端,果然鐫著一個巨大鳩頭。
卜新亭不敢接近,在兩丈左右,便停住腳步,向那黑衣老婦。
抱拳含笑問道:“請問一聲,老婆婆是否威震武林的‘慈心太君’?”
黑衣老婦臉上神色益加謙和地,點頭笑道:“我老婆已有二十年未出江湖,想不到還有人能認出我的來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