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趙小魚真正開始修無情道的那一天。
“你這一生,除了變強複仇,複活他們之外,就沒有什麼自己想要的東西了嗎?”
我這一生啊……
趙小魚沒有想到自己現在這個鬼樣子,竟然還有機會去考慮自己想要什麼。
他想要什麼?
最初的時候,她隻擁有貧窮的娘親,他覺得自己一無所有,所以他想要更多的東西,想要父親的愛,想要黎訴風的愛,想要被所有人都喜歡,想要金銀財寶,榮華富貴,長生不死,青春永駐……
他想要的太多太多了,結果卻在追逐這些東西的路上,丟了自己最珍貴的僅有的娘親。
他是個混蛋,是個騙子,是一個不配得到愛情的人渣,這一切都是他甘願的,他走的每一步,都可以心無愧疚地說,如果人生再來一次,他依然還會這樣選擇。
可是隻有他的娘親不同。
他對不起自己的娘,是一個不孝子,如果能夠重來一次,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和相依為命的娘親分開。
黎訴風走後,他才明白,他所渴求的一切,榮華富貴,長生不死,青春永駐,那些東西,根本不是他真正想要的這一生,他已經活夠本了,他擁有過黎訴風,從一個窮小子一躍成為青雲門掌門,最後再轟轟烈烈地成為天下恥辱。已經夠了,對於這世間之物,他已經沒有任何渴望了。
其實,如果不是有翁瞮的仇和複活娘親這個執念存在的話,生與死,對他來說已經沒有太大區別了。
他忽然笑了笑,對著曲仕白道:“我對不起我娘,如果娘親能夠複活,我想變回普通人,帶著娘親回家鄉,做一個孝順兒子,陪著她過一個完整的人生,這就是我這輩子,最後的願望。”
於是曲仕白給他設置了一道最終程序。
——完成了前三條任務後,可以選擇回歸初始化。恢複一切感情,代價是失去無情道所有的力量。
這和曲仕白原本設想的不一樣。
原本無情道擁有天然缺陷,修煉到極致之後,會將自己一切的世俗願望都會煉化。但是有了曲仕白的從中幹擾後,這一切就不一樣了。曲仕白原本設想的最終程序是讓趙小魚永不停歇地追逐變強下去,變強是沒有盡頭的。
隻可惜,趙小魚對成為追求終極的強者並沒有什麼想法。他隻想當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曲仕白對於自己選中他這件事有過一瞬間的愧疚,不過想想趙小魚的不幸又不是他造成的,他的愧疚心頓時就消失無蹤。
趙小魚請了老祖宗文青雲幫忙把自己送回凡俗。
在老祖離開前,他鄭重地謝過了青雲老祖,離開時,青雲老祖問他,難道就沒有什麼話帶給黎訴風嗎。
趙小魚猶豫了一瞬,回頭笑著說道:“就讓他好好修煉。”
趙小魚沒有對任何人說自己要去哪裏。
回到凡俗後,他回到自己曾經的家鄉,那些曾經和他有過恩怨情仇的人,此時早就已經變成了塵土,現在的家鄉,是他完全陌生的。
他複活了自己的娘親,最終程序出現在他的眼前,他可以選擇執行,然後失去自己所有的修為。也可以選擇不執行,繼續擁有強大的修為,依靠著身體裏那些不完整的涅槃草的影響,偶爾能夠有一點人的情感。
他本就是靠著程序中的複仇與複活而活著,如今那些東西全沒了,如果不是那偶爾出現的一點情感,他甚至對活著這件事都沒有任何興趣了。
他毫不猶豫地選擇放棄了自己的修為。
做一個普通人,平平淡淡的生活,百年之後迎來死亡,變成一抹塵土。著實很無趣,但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選擇。
當他做下了選擇後,修為開始一點點散去,那些曾失去的情感慢慢地回到了他的身體裏。
他回想起了夏日,自己從藥浴中出來穿好衣裳,黎訴風拿著一本書叫他過去看,於是他便笑著跑過去,心裏滿是悸動與雀躍。
修為瘋狂溢散的趙小魚輕輕笑了起來。原來愛是這種感覺啊,他想起來了。
修為大概要三天的時間才能徹底散去,在這期間,他在這個村子裏買下了十幾畝地,又請人蓋房。
這裏的人都當他是外地來的土財主,很是討好他,他做的事情也很順利。
在房屋蓋好之前,他帶著娘親去到鎮上尋了一間客棧住下來。
他騙娘親說她被人所害昏迷過去,他尋找了很久仙草才讓娘親複活。至於青雲門,他對娘親說,那些都是過去了,如今青雲門已經和他沒有什麼關係了。
時間過得很快,三個月時間眨眼間就過去了。趙小魚確認黎訴風不會找上來之後,終於將這件事拋之腦後。
一日,他同娘親去看家裏需要添置的新家具時,路上碰到了一個小乞丐,看著那個被餓得已經隻有一把骨頭的小乞丐,趙小魚忽然想自己可以收養他。喵喵尒説
於是就這樣機緣巧合,那個小乞丐成為了他的兒子。
趙小魚經曆了那麼多,背叛,欺辱,嘲笑,對於人性,早已是看透。他不指望路上隨便撿來的一個孩子能有多好,甚至也做好了對方會是一個白眼狼的準備。
認那個孩子當兒子,完全隻是因為他這輩子不可能滿足自己娘親要親孫子的願望了。所以當發現那個孩子竟然很不錯之後,趙小魚還有些意外。
他對娘親坦白了自己愛的是一個男人,這輩子不可能再與女子結婚生子的事情,原本她以為娘親怎麼也會發表一下反對的意見,結果卻沒想到娘親隻是很平淡的點頭說知道了。
趙小魚非常意外。
趙煙兒看著他想不通的樣子,抓著他道:“你是我的兒子,如今卻變得這樣成熟懂事,變得那麼陌生,你看著娘親的眼中時時刻刻都在愧疚著,我這一睡就是數百年的時光,我的兒……我就在想,你是吃了多少苦才變成如今這樣。娘一想到這些,便心痛不已,怎麼還舍得逼你做什麼。”
趙小魚被說得想哭,可是他不想哭出來,畢竟這麼大了還哭,真的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
他不想哭,於是便借口帶兒子出去玩就抱著孩子跑出了家門。
田野邊,山頭上,樹林裏,小溪邊,池塘裏。在鄉下雖然偏僻,但是總能夠找到很多很有趣的東西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