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七夕楞楞的站在原地,這又是哪裏?
正值春際,綠柳成蔭,柳絮飄飛,漫天的柳絮如同紛紛揚揚下得一場雪。廖七夕伸手拂開欲垂到地麵的長長的柳枝,極目望去,卻是滿眼滿目的綠色,油油的晃了她的眼。
尚不清楚自己處於何地,亦不敢大聲張喝。廖七夕也隻能無奈的扶額,照這似曾相識的情景看來,自己莫不是又做夢了?
這段時間也不知是怎麼了,每每於睡夢之中回顧往事,明明那些事早就該忘了,可怎麼最近卻又頻頻的想起呢?
算了吧,既然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廖七夕思索著,反正一時半刻也醒不來,倒不如四處看看,隻是不知這次夢見的,又是什麼樣的往事?
分花拂柳,她走得暢通無阻,隻是半天了也不見人影。倒是走得有些累了,便靠著一棵柳樹坐了下來。
廖七夕抬頭看看漫天飄飛的柳絮,想起那關於春天柳絮的往事。那故人自己也已是許久未曾見過了。好像,自那之後,她的人生中,再也沒有春天了。
輕輕捶著酸痛的腿,廖七夕想起當初隨那人立馬橫刀,再想想如今這殘破身體的境況。若是被他知曉了,又該絮絮叨叨的說上一通了。
想到這,廖七夕低低的笑出聲來。那人明明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一遇到她,倒成了話多的那個。起先也是極少說話的,隻是在那件事後,他總愛同她說話,好像怕有些話不說就來不及了一般。但他其實根本不知道,打一開始,她廖七夕就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他身邊。她心中謀計的,從來都是留在他身邊的主意。
廖七夕突然有些悵然了,是啊,都是因為遇到了她,如若沒有遇到她,他應該還是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將軍,還是那個位高權重的臣子。哪會……
輕輕的腳步聲依舊沒有逃過廖七夕的耳朵,她感覺到腳步聲在自己身邊停下,抬頭看去,刺眼的陽光卻讓她睜不開眼,廖七夕伸手覆上雙眼,耳中卻聽到清越的聲音,如同穿越了幾千年的光景般傳入她的耳中。
“姑娘,你沒事吧?”
廖七夕差點要哭出來,覆在雙眼上的手卻怎麼也不敢拿下來,她不敢去看那個人,害怕睜開眼那個人就不見了,害怕這隻是自己的一場夢……
大概,這本來就是在夢境中的吧?
幾年了?她從未夢到過他,這一次偶然於夢中相遇,她竟害怕的不敢睜眼。
廖七夕,你幾時變得這般懦弱!
許是見她未答話,那高高瘦瘦的男子略帶疑惑的又問了一句:“姑娘,你怎麼了?”
廖七夕終究還是拿開了覆在雙眼上的手,扶著柳樹一點一點的站起來,也慢慢的看清了那人的容顏。
烏黑的眉,炯炯有神的眼,直挺的鼻,微薄的唇,烏黑的發隨意披散著,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是她思念著,深愛著的人!
即使是在夢中,即使廖七夕知道這一切在醒來後就消縱即逝了,但她還是深深吸了一口氣,如同從前那般,見到他時,會不由的緊張起來,也不由的開心起來。
“你來了。”廖七夕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笑出自己認為最美的笑顏,伸出白得不似正常人的手欲像以往那般去牽他的衣角。
他卻往後退了一步,刹那間,周圍的景物變化萬千,三生崖的崖底,黑河鎮的河邊,鹹陽的宮殿,邊疆的戰場……
她看著他,他原本英俊的容顏也變得猙獰,他對她吼道:“你滾!”
她還聽到他對她說:“你我此生注定無緣。”
她看到酒杯從他手中跌落,她撲過去,鮮血從他嘴角流出,她伸手去擦,卻怎麼也擦不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