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第 22 章(1 / 2)

通常來說,來自黃泉的水是一個統稱。它其實分為兩類。

一類是我在久世神宮地下的常夜海看見的清澈水流,靈魂隨水而來,又順水而去,生命就在水流的循環中周而複始。

另一類就要糟糕的多。古代的日本由於交通不便,有關黃泉和人柱的事都是各個神社保密的,因此產生了各種各樣的稱呼。有些典籍中相關記載的稱謂都要塗黑,不能直呼其名,以示敬畏。

按照家裏那些手抄本的說法,最貼近四月一日所說的災禍的記載,是“夜泉”。

“黑色的泉水,觸之就會汙染皮膚,到最後全身潰爛疼痛,暴病而亡……夜泉,要上湧了嗎?”

我沉重地詢問道。

“是的,占卜顯示出來的景象就是如此。”

四月一日是一個好人。他盡力表現出“這是一件大事,但在可以處理的範疇之內”的氣度,想要寬慰我放下心,不要緊張:“黃泉的環境非常特殊,能長期徘徊在那裏的隻有青行燈。他們的火焰能鎮壓夜泉。”

但恐怕隻能起一時的作用而已。

神道到了現代,其實是在逐漸衰落的。平安時代的京都號稱人鬼混居,那個時代也是神道的巔峰,驚才絕豔的陰陽師與各個家族各展長才。

黃泉自古以來便存在。我不信從那時起沒有一個人成功與青行燈結下因緣,借來他們的火種。以巫女作為人柱,數百年以來長久犧牲少女性命的做法固然殘酷,背後也有無可奈何的悲哀——這恐怕是長久以來,唯一有效的做法。

人死歸於黃泉。能平息黃泉的,隻有不畏生死的代價。

我感謝他的好意,但是夜泉倒灌這樣的大事,躲是躲不過的:“還請再多說一些吧。我和青行燈有因緣,就注定難以避過和黃泉有關的事。”

四月一日為難地卡殼了一下,大概是不讚同吧。不過在我堅定的懇求下,他最終還是一臉頭疼地做出了解釋:“占卜顯示的景象是一處地下水道,隻是暫時還不能看出具體究竟是在哪裏。”

這也是很常有的事。占卜獲得預兆經常是含糊不清的隻言片語。不擅長占卜的人即便獲得了啟示,也會做出與真正的未來截然相反的解讀。四月一日能夠獲得這樣沒有歧義的清晰占卜結果,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了。

“非常感謝您能告訴我這些,至少現在我們還有時間做出準備。”我笑了笑,“那麼,那盞燈呢?我來為您點燃它吧。”

——

回到店外的時候,時間還沒有過去一小時,深支子正百無聊賴地蹲在院子外和一名黑色短發、穿著熱褲的年輕女孩玩抽鬼牌。

“是新朋友嗎?你好啊。”我好奇地站在深支子身後看了一眼她的牌,鬼牌恰好正在深支子手上。隨著對麵少女的手指左右移動,深支子明明緊張到嘴角都抿起來了,卻還繃著一張臉,強撐著不在牌桌上露底。

“啊,你好呀。”女孩子很熱情地回應道:“我和深支子已經認識很久了,不過見麵的次數很少。你是她的契約者嗎?”

她很可愛地歪了歪頭,好奇地睜圓了眼睛打量我,那姿態與好奇的貓兒一般無二。

“你在我們的世界裏很有名呢。已經有數百年之久了吧?才重新出現和青行燈成功結下因緣的人。”

“有名可不是好事。”我伸手摸摸她的下巴,她立刻舒服的呼嚕著眯起了眼睛,軟綿綿地蹭我的手指,“想吃掉我的妖怪會增加啊——貓娘,你有這方麵的頭緒嗎?”

貓咪是足跡遍布城市大街小巷的流浪者。和深支子玩抽鬼牌遊戲的少女正是一隻貓又。

就像女郎蜘蛛的巢穴中有著無數蜘蛛一樣,貓又與貓咪們也有著緊密的聯係,她是消息很靈通的妖怪。

“嗯,連女郎蜘蛛都收手了,其他人也會觀望一陣子吧?”貓娘微微嘟起嘴唇,撒嬌一樣轉過頭和我閑聊,手上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的一抽:“啊!是3!我贏了!”

“可惡!”深支子氣呼呼地扔下牌,埋怨道:“為什麼要和她聊天啊,害得妾身都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