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以之安靜地窩在他懷裏,仰頭看他緊繃的下顎,不知怎麼的,她心裏竟然湧起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滋味,澀地她說不出話來。她做術師這麼多年,大傷小傷自然受了不少,但爸媽從沒這麼關心過她,甚至連她自己都覺得隻是受傷而已,過幾日便好。
可他似乎很緊張自己,從他緊抿的薄唇裏就能看出來,自己不過是他名義上的妻子,他都能這麼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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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雎院內一片冷寂,幾盞做工精致的燈籠在寒風中飄搖著,訴不清院中之人的悲涼。
許以楠正呆坐在房內,她從那天回來便沒怎麼吃過飯,吃了吐,到現在已是瘦骨嶙峋,小臉尖地讓人心疼。
“二姐,你房裏有沒有藥箱?”沈亭鶴抱著許以之一腳踹開了房門,這一下可是嚇了許以楠一跳,她愣愣地看向來人。
其實許以之倒沒覺得自己有多疼,小傷而已,真正疼的是心,那沾了術法的桃木劍與一般桃木劍不一樣,估計她近日用不了術法了。
許以楠見許以之被沈亭鶴抱在懷裏急忙起身走下了床板,“三妹怎麼受傷了?房裏有藥箱,我這便去拿。”她房裏最不缺的東西就是傷藥,什麼類型都齊全,那是特地為孟淵而準備的。
沈亭鶴輕輕將許以之放在床榻上,剛想檢查她的傷口,忽然覺得自己不大合適,於是那隻右手便懸在了半空。“你沒事吧?”
許以之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沒事。”
“沒事?”沈亭鶴蹙起他淩亂的眉毛,這讓他看起來有些喜感。。
“嗯,我疼的不是傷口。”她疼的是那種力量被吸引的噬骨之痛,與單純的疼痛不一樣。
“你哪裏疼?”沈亭鶴聞言眉間更皺了,許以之忍不住笑了笑,“沈亭鶴,你這麼關心我幹嘛?小心讓燕姑娘看到了吃醋。”
她說這話是在開玩笑,也是在提醒他和自己,然而沈亭鶴一聽這話像是碰到了什麼一樣倏地站了起來,他看著她的目光逐漸變冷。
許以之仰頭,大概是自己的術法在一點點流失,她的烈焰已經維持不了體溫,而她身上穿的單薄春裝自然擋不住這寒意,許以楠的屋內並沒有炭盆,“我冷。”
“……”沈亭鶴木然著臉將屋內的炭盆點了起來,許以楠正好拿著藥箱出來,她對上兩人隻覺得氣氛怪異。“三妹,你傷著哪兒了?”
“背後的傷口包一下就好,不礙事。”許以之對著許以楠笑,可她一對上沈亭鶴的背影便收了笑。
許以楠解開許以之的衣衫查看她背後的傷口,這傷並不深,也不嚇人,比孟淵受的那些傷可好太多了。“疼麼?”
“不疼。”她直勾勾盯著他長身玉立的樣子,他的背影似乎融了黑夜的孤寂,在這孤寂中又含著不能折損的剛毅,她看地入了迷。
“你怎麼好端端的受傷了?”
“不小心被人傷的。”等許以楠包紮好傷口後,許以之拿出了懷裏的玉佩,“二姐,其實我今天來是想把它交給你。”
許以楠一看那玉佩眼中淚意便來了,她顫抖著雙手接過玉佩,“啪嗒”一聲,一滴晶瑩的淚水打在了玉佩上,濺成花瓣般的水珠而落。
“二姐……”許以之看地難受,估計她不說許以楠也知道孟淵的意思,這個時候,語言都是蒼白的,她也說不出什麼能安慰人的話。
“你什麼都不用說,我懂他的意思。這是我送給他的玉佩,他現在還給我。他不要我了……”她哭地無聲無息,如煙花散盡後的落場,淒美地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