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越儀不過是走開一小會兒,就跟徐睿說了兩句話的功夫,都還沒開始寒暄,就聽見中年女攤主得意洋洋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宣告著弈州遊戲的失敗。
她錯愕地回過頭去,與同樣麵色不善的弈州麵麵相覷,時越儀跑到他身邊,難以置信地問他:“你剛剛不是就差兩三個數字了,怎麼錯了呢?我看看。”低頭一翻,看到末尾的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498,時越儀感到一陣懊惱,“再寫最後兩個數字,我就能抱隻熊回家了呀!”個中語氣聽著十分地痛心疾首。
攤主很沒有人性,壓根不管他們心情的好壞,隻一味地催促:“二位,現金、微信、支付寶,你們選哪個?麻煩把賬結一下唄。”說著還自顧自地拿出一個紅色塑料袋把矮攤上豎立著的兩瓶洗發水裝了進去,打了一個活結,示意他們可以付款提貨走人了。
時越儀還沒從功敗垂成的失落中走出來,就又見識了攤主翻臉不認人的功力,這變臉的速度,都快趕上她演戲時的入戲速度了。
麵對攤主的催款,弈州仍舊不為所動,隻是保持著皺眉的小動作,但凡是個眼睛沒瞎的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心裏的不爽。
他們與攤主雙方僵持了大概一分鍾的樣子吧,時越儀認命地喚醒手機屏幕進行解鎖,邊遮擋著手機輸入應用鎖的密碼,邊自我安慰道:“算了,就當是支持朋友的代言,為它的銷售量做貢獻了。”
時越儀幹脆利落地解鎖、掃碼、付款、退出應用,而後彎腰拎起那個紮眼的塑料袋子,動作一氣嗬成,強扯出一個勉強能看得過去的笑容:“走吧,就當是破財消災了,我們回去吧。”說完又拍了拍徐睿的肩膀,不想暴露他的身份,於是特意壓低了聲音說,“看在你代言了這個牌子的洗發水的份上,是不是得請我吃一頓,撫慰撫慰我這顆受傷的心靈。”
剛剛趁著他們沉默和付款的時間間隙,徐睿以及大概了解了一下是怎麼回事,聽到時越儀說要敲他一頓美食的時候,徐睿點了點頭,大方應承道:“可以,想吃什麼告訴我,請得起的我就請。不過我們可以先別急著走,讓我試試,我覺得我行。”
已經吃過兩次虧了,時越儀不想再上趕著去當這個冤大頭:“我覺得有點坑,你還是別試了吧。我們剛才也都覺得自己一定沒問題肯定行,結果我倆都不......”那個“行”字還沒說出口,時越儀就突然感受到旁邊有一道極具壓迫性的視線逼近,於是連忙改口,“不小心寫錯了。咱還是走吧,我不想再花那個冤枉錢了。還不如自己花錢去買一隻熊都比這劃算呢。”這倒是大實話。
但無論她說什麼,徐睿就是堅持要留下來嚐試一把,拗他不過,時越儀隻好拉著弈州守在一旁等他。他們也不說話,也不盯著徐睿下筆,就默默地站在邊上,一言不發。站了沒幾分鍾,時越儀就覺得有點無聊了,但既然是朋友,既然說好了要給他帶路,那麼即便內心再嫌棄站在這當木樁,也隻好耐著性子慢慢等。
為了打發時間,稍微緩解一下站在這當木頭人的無聊之感,時越儀拿起攤主擺在木板攤上的幾疊方格紙,每一疊都用一個大大的長尾夾夾得整整齊齊,就是紙張的邊邊角角有些打卷了,一看就放了許久,且經常被人翻動。
白紙上的黑色數字被擠得密密麻麻,時越儀一個格子一個格子地看過去,看了前麵幾張,那人的確是分毫不差地將數字從1寫到了500,這就是十幾二十幾分鍾前攤主跟他們說的成功案例了。
看完第一份,時越儀再接著往後翻,基本就沒怎麼見到完整的一份了,差不多全都是寫到一頁紙都沒滿就中斷了,顯然是因為出現失誤而被攤主叫停了。接著,她又翻了翻其他基本,發現大多是與此類似的情況。
時越儀恍然大悟,合著這位阿姨方才所說的很多人都寫成功了,經常讓她虧錢的事,純屬是在忽悠他們的鬼話呀,她隨手一翻,大致地瀏覽了一遍,根本就沒多少個順利完成的,再聯想到她從頭到尾一直跟人聊天的做法,這不就是在想方設法地分散遊戲參與者的注意力嘛,真特麼黑心,而且自己竟然就這麼傻白甜地輕信了她。
時越儀垂眸掃了眼攤主腳邊那一筐的250ml容量的洗發水,深刻地意識到自己就是個二百五的事實。她發誓,以後要是再見到這樣的活動,她一定繞道走,又傷財又破壞她好心情,真是晦氣!
她冷眼瞧著那個長相精明的婦女又在同徐睿講話,一會兒說人家長得帥,一會兒說人家個子高,然後又表揚他字寫得好看,直把人從頭誇到腳,雖然詞彙量不是那麼地豐富,但話倒是挺密的,從徐睿坐下來寫第一筆開始,那攤主的嘴巴就沒閑下來過,聽得時越儀都煩躁不已。
她撇了撇嘴,對於贏不贏的已經不關心了,或者說,她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畢竟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古人誠不我欺也,時越儀幽幽地長歎了一口氣,唉,就當是吃一塹長一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