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天,她獨自漫步在夕陽下的一條無名小巷,拐過街角時,無意瞥見了一張輪廓明亮的臉,那是她闊別已久,但近來卻不知為何屢屢入夢的人,雖則經年未見,剛剛瞧見的也隻是一閃而過的側顏,可她心底偏偏就有一個聲音,告訴她,那就是他。
隨後,鬼使神差地,她跟了上去,保持在一個不近不遠的距離,聽到他正在同人打著電話,雖不能很清楚地聽到具體內容,但那個潛藏在她記憶深處的聲音甫一入耳,時越儀已經有百分之九十八的把握,這個人就是弈州,她曾將之放在心尖上的男人。
時越儀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行跡不端的跟蹤狂一樣,偷偷摸摸地尾隨著前方那道挺拔的身影,聽他同人交談,當然,基本上是對方在說,弈州隻是偶爾反駁幾句,或是象征性地應答幾聲,表示自己還在聽。然而,光是這麼一個背光的背影,這麼幾個零零碎碎的音節,偏偏已經足以令她的心底感到格外滿足又親切。
又經過七拐八彎,等她發現的時候,她已追隨著他的腳步,來到了一片廣袤無垠的玫瑰花海,有烈焰般的紅玫瑰開得豔麗,粉嫩的玫瑰暗自嬌羞,藍色妖姬渾身上下都透露著神秘的氣息,與清冷孤高的白色花蕾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而淡黃色的玫瑰則露出恬淡的笑,溫柔地包容著世間萬物,為這個廣闊的空間削減了幾分寂寥,叫人的心都不由得變得柔軟起來。
她大概覺得,眼前目之所及的景象,方才真真正正當得起如火如荼這四個字吧。
又走了沒幾步,時越儀聽見一個女生的抱怨:“你可算是來了,叫你買個下午茶買那麼久,是想餓死我呀。”語氣中的親昵,她聽著都覺得甜蜜,嘴角情不自禁地也上揚了一個漂亮又輕鬆的弧度,真心羨慕這個女生。
然而,下一秒,她就笑不出來了——她看見那個女生的雙手,自他手中接過袋子,露出一個更加燦爛的笑容。
她僵在了原地。如果她沒瞎的話,那個女生身上穿著的,是一身仙氣十足的婚紗,而在距離二人不遠方,是一個專業的攝影師團隊,和一堆攝影器材,有的是她認識的,有的卻是她連聽都沒聽過的東西。
時越儀心頭的震驚不亞於被一道晴天霹靂給砸個正著的程度,在這個情況下,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回想剛才女生拽著他小臂的畫麵,以致於完全沒有注意到,弈州身上並不是作的新郎打扮,更加沒有看見在那堆工作人員當中,另有一個主人公,她隻顧著恍然大悟——原來他在此地拍婚紗照啊!
可恨方才還聽不大清他們在說什麼的時越儀,此時此刻,她的耳朵卻猶如被哪路神仙開過光似的,清晰明了地聽見那位做新娘打扮的女子洋洋自得地說:“遇見我,你真是祖上燒高香了。”再之後,他們又說了什麼,她什麼都聽不到了,反反複複隻有一個念頭:這麼多年來,隻有自己還可笑地被困在過去,進不去也出不來。
弈州似有所感,狐疑地回過頭,然而時越儀卻比那人動作更快,早就在他轉過來之前,便閃身躲到了旁邊一株足有兩人腰粗的大樹後頭,周身微微顫抖,雙腿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脊背卻挺得筆直,強迫自己嚴格屏蔽那邊飄過來的任何聲響。
她心想,一定是剛才來的那條小路上,鵝卵石鋪得太多太密了,所以走了這麼久這麼遠,到了現在,即便是隔著軟軟的運動鞋鞋底,仍然硌得她腳疼,疼得她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時越儀的背部緊緊貼在樹幹上,連蹭上了樹皮上的碎屑塵灰也渾不在意,緊咬著水潤的嘴唇,倔強地瞪著一雙狐狸眼,目空一切地望著這片浪漫的花海,耳邊隱約傳來那邊的歡聲笑語,夾雜著幾聲帶笑的問責,在時越儀聽來,與打情罵俏也沒什麼區別。
她不清楚自己後來是怎麼回的民宿,隻知道,這個地方,她一天也不想多待了。媽的,整整四年沒見,怎麼她好不容易休一次假,就猝不及防地遇見了,還偏偏叫她撞見了這一幕。
當晚,她接到經紀人的電話:“我剛給你郵箱發了一個古裝戲的劇本,名字不太響亮,但勝在劇情反套路,講的是女主被男主傷害後,幹掉了男主,自己走上人生巔峰的故事,男一號已經定下來了,是最近風頭正盛的徐睿......”
不等她介紹完整,時越儀便急急問道:“什麼時候進組。”
時越儀清脆幹脆且冷淡的聲音聽得陳丹愣了一下:“我都還沒說完,你......”
“我說,這戲我接下了,你幫我問問,什麼時候進組,等下我就開始看劇本。”
陳丹已經被她的輕率搞懵了:“你確定你會喜歡?”
時越儀情緒低落地“嗯”了一聲道:“我相信你,你從不會做傷害我的事,更不會害我。”不像某個人。
。您提供大神橋燁的滄海餘生是你[娛樂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