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知得到的信息卻很古怪。
江淮在即將同調那位學生會會長之前,也獲得過這樣的預知——
世界上真的有預知的能力嗎?
因為如果真的看到了未來,然後又改變了未來,那未來還是未來嗎?或者說,江淮看到的就隻是未來的一種可能性發展。
他這次看到的是,在同調之後的事情。
他沒有獲得有關對方的任何信息。
名字,家庭關係,乃至於其他。
他隻是看到,自己在地鐵站中睜開了眼睛,前方是列車車次,第二站,他還看到了熟悉的人,唐康安,那個帶著人偶的女士,以及滾落在地上的人頭。
畫麵中的他愣了一會兒,在即將走上樂園列車前把人頭撿了起來,然後唐康安就來搭話了。
好像是過去重演。
於是江淮在和女孩聊天的時候,一直在回想這件事。
難道是因為女孩的能力,所以他的“預知”能力失效了嗎?他看到的不是未來,而是變成過去了嗎?
身上的所有能力江淮使用時都有一種“理所應當”的感覺,就像是,它們就應該在那裏,應該為我所用,但“預知”的能力,他總覺得,那並非是自己能力的全貌。
就像是時間操控。
他分明能成功暫停了時間,也逆轉了時間,卻無法讓時間前進。
他隻能夠“看到未來”。
但他無法到達未來,因為如果他改變了那個未來,未來就真的無法到達了。
江淮總覺得自己忽視了什麼。
坐在輪椅上的女孩微微呼氣,又吸氣,她的身體不太好。
江淮隻是低頭,眼前的畫麵一變,女孩就被看透了——
從外貌看透到肌理,他看到了對方的大腦,流淌著血液的血管,以及蒼白的骨。
雖然反問了那麼一句,但江淮其實也不確定……
我真的,不是園長嗎?
他眯了眯眼睛,當著其他人的麵推著女孩的輪椅,繼續向上。
女孩似乎迅速地回過神來,隻是在一開始微微偏了偏頭想要看一眼自己的同伴,後續就放棄了——讓江淮覺得自己可能是什麼綁架她的反派角色。
地麵平緩,輪椅也沒有顛婆,她皺了皺眉,低聲說:“你的身上有屏蔽我能力的道具嗎?”
“你可以當做是這樣。”江淮想了想,發現解釋起來太麻煩,那就沒必要解釋了。
如果說屏蔽讀心能力的道具,江淮可以當場做出來一個,但那是依靠他自己的能力製造出來的。
女孩不問了。
她的同伴們下山去了。
有過山車呼嘯而過,在天空中留下了還未散去的尖叫與大笑聲,仿佛所有人沉浸在歡樂中,可相反的是,女孩的肩膀居然微微顫抖起來。
她似乎是無法承受這種“歡樂”。
“因為他們隻是歡樂的軀殼,”她聽到江淮的心聲,咬咬牙,“你為什麼要問我的名字?我並不需要名字,從我繼任成為首領之後,我就隻是首領了!”
一個看上去隻有十三四歲的女孩子說這種話,未免讓人覺得她老成地十分悲哀。
在發現計劃出了誤差,即使她努力平複了自己的心緒,還是著急了。
輪椅最終停在了墓園前方。
遠遠看到江淮的身影,墓園的鐵門仿佛就要關上,但在關到一半時,卻停住了,恰好留出了供輪椅進出的空隙。
江淮挑眉:他可沒幹什麼。
守墓人依舊隱藏在陰影中,但在江淮二人靠近時,他似乎退遠了。
江淮把女孩推到了紀寶菱的墓前。
照片上的紀寶菱和身邊這個女孩,有著一模一樣的臉。
另一邊則是紀泉的墓,上麵的男人微笑著,勾起的嘴角弧度和紀寶菱的一模一樣。
可輪椅上的姑娘卻沒什麼反應,相反,她低聲問:“一座……空的墳墓,你把我推到這裏來,是表示要在這裏殺掉我嗎?”
江淮微微蹙眉,他上前兩步蹲在紀寶菱麵前,凝視她的眼睛。
那雙眼黑沉沉的,隻有江淮的臉。
隻是,她眼中的江淮在笑。
微笑的弧度和照片上的笑容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