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影緩緩喘了口氣。
接收記憶的感覺很不好,自己經曆過的事情如今被一股腦地強塞進腦袋。
現在是7:20。
江淮被小楊老師逮進門,而阮桃趁機往小月亮班跑,遊影剛找到東東的床,隔壁的林林和零八、小何此時正在付老師的房間中,過不了多久,院長會來找孩子。
遊影站在床邊,盯著卷起的被褥,皺起眉頭。
時間在她取出項圈時,回溯了,且似乎有一種力量在抹除他們所有人的記憶。
如果不是以防萬一開啟了套裝效果,此時遊影也該忘記了一切。
她突然想到了某個嚴肅的問題:“時間是第一次回溯嗎?”
她的記憶真的沒有被抹除過嗎?
她在做的真的不是她之前已經做過很多次的事嗎?
“為什麼,”遊影想,“為什麼在取出項圈給小楊老師看後,時間就會回溯呢?”
聽她當初對小楊老師的問話就知道,是阮桃先開啟了領域,遊影發現了道具多出來的說明,接著才詢問小楊老師,然後時間回溯。
“項圈是屬於狗狗的身份證明”“快跑,不要回來”“廖以東把項圈藏了起來”這是從那幾行說明中提煉出來的主要信息。
遊影站在七號床前。
要重複她原來的行為,在不變的未來中尋找變化嗎?理論上,行為產生變化的對象就是有問題的人。
“但這是行不通的,像平行世界的形成一樣,很多細小的差別都會造成選擇的不同,有時候人會因為路上一偏頭看到的道路花紋不一樣,就放棄右邊,選擇走左邊的路,因為偶爾吹過來的風帶著清爽的氣息,就選擇晚上吃西瓜而不是葡萄,即使是不帶任何記憶回到過去,也可能走出完全不一樣的道路……隻要我發生了變化,所有人都會因此改變。”WwWx520xs.com
問題是,為什麼回溯到的時間點是她獲得項圈的前一刻?
“理論上,如果我沒開套裝就會失去了記憶,依舊會像個RPG玩家一樣把整個房間翻一遍,一定會找到項圈三件套……”
這就像是走到了遊戲選擇的拐點,上一個CD已經不知不覺地打出了BE,於是自動回到了存檔處,隻是這個遊戲太坑,你BE了也不告訴你,還把之前的遊戲記憶清除掉,依舊讓你一無所知地玩遊戲。
【桃桃(套裝)特效進入CD,當前無法使用】
既然套裝使用過,就說明……
“這並不是時間回溯,如果是回溯,那就是個悖論,如果回到阮桃使用套裝之前,那套裝的效果就不存在,可現在套裝使用過了,這就並不是回到之前,而是——”
而是什麼呢?
係統已經親身給她舉過例子。
【接下來的存檔方式:純粹時間存檔】
【特殊領域內的時間無法繼續被壓縮,與正常世界的時間長度一致,每一次存檔將“領域”複製一次,以“正常世界時間”為錨點,直到你通關】
——這是在道具與套裝融合後,在仙河鎮修改過的存檔方式。
當時,江淮僅僅覺得原先的讀檔方式消耗太大,所以係統換了新的方式,可現在再看,關於“時間”的變幻在那個時候就埋下了種子。
“係統那個時候就告訴我……在仙河鎮根本沒有讀檔與存檔,隻有被複製過的世界。”
而幼兒園也是這樣,現在根本不是時間回溯,而是再一次被複製過的世界。
和目前情況最為相似的情況是,江淮在一次打出NE後,沒有選擇過的那個選項三【墮入輪回】。
【墮入輪回】,選擇之前的存檔進行讀檔,可副本的Boss會記得發生過什麼,並標記江淮,副本的難度也會變成困難級別。
“係統在提醒我……有人,在看著我。”
無論她做出怎樣的選擇,曾經做出過的選擇不會被抹消……不管她是向前跑還是向後退,取出道具還是不取出,一直有誰在看著她,知道她做過了什麼,並通過回溯抹去她的記憶,所以她一無所知。
如果不是開啟了特效,遊影不會把項圈拿出來,而如果不拿出來,可能就不會觸發回溯。
不回溯,她接下來會做的,就是拿著鑰匙前往霧中,帶著其他幾個人、包裹裏的項圈、血紅色的脊柱。
“現在我算明白了……讀檔能力最大的敵人也是讀檔能力,你必須比別人搶先一步讀檔,才能占到先機。”
曾經她是一次次讀檔中比別人多知道信息的那個人,現在她的視角變成了曾經的“左堯”“黃衣”“張副”,那些在副本中根本不知道她讀檔過的人。
她仰麵轉了一圈,撲進床鋪中,摸向了夾層。
[這裏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如果項圈在這裏……我反而會奇怪啊。”
遊影是笑著的,她帶著淺笑讀檔到了真正的7:20,她存檔過的7:20,一切還沒被那個未知生物“???”發現的7:20——當雙方都能夠讀檔時,她必須比別人搶先一步。
這一次,她再次伸手摸向了床鋪。
她的指尖觸摸到了硬物。
*
讀檔過後。
江淮正被小楊老師盯著和小朋友們一起玩。
他正在和那個曾和阮桃搭話過的小太陽班小女孩聊天。
小太陽班的孩子們就像沒有正常認知的玩偶一樣,而正常的小孩一天內發生什麼都不奇怪,比如哭鬧不休,突然爭吵,為了一個玩具打起來,玩著玩著鬧褲子……可這些孩子都很乖,乖到——
江淮聽到過小楊老師喊自己的名字、遊影的、阮桃的、小何的、零八的,可從來沒喊過其他孩子的名字。
“你叫什麼名字?”
“寶寶!”那個女孩答道。
“不,”江淮說,“我是說大名!在家裏我媽媽也叫我寶寶,你叫寶寶,我叫寶寶,四舍五入……你不會沒有名字吧?”
對方當然聽不懂什麼四舍五入,隻是氣得眉毛蹙起,好半晌,才鼓著嘴巴說:“我有名字,我叫李……李咚!”
不,她並不叫這個名字。
江淮轉頭撲向小楊老師,粘著她問:“小楊老師,你叫什麼名字啊?”
“咦,怎麼突然想問老師的名字啊?”對方笑眯眯地蹲下身,還是回答了江淮,“老師叫做楊冬瑩,冬天的冬……”
不,她也不叫這個名字。